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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秀芬：浮萍人生（都市版.17）浮萍岁月，我四海为家饱受人情冷暖

作者：张秀芬发布于：2020-11-24 18:39:46 文字：【大】【中】【小】

摘要：作于2019年

人生的风雨是注定的，劫难没有结束，谁也休想走出阴霾，有许多时候你是无法掌控命运的，云雾散了，自然会看见阳光！阴霾天空会给你太多的迷茫无助，你得学会在黑暗中摸爬前行。

我的生日是9.18,似乎与国家的命运紧密联系，因为每一次国家有难我也跟着受难，那年的非典，年前的雪冻，我因为突发事件穷困潦倒四面楚歌。

08年5月，我终于彻底失去了稳定的经济来源，余哥玩起了失踪，我伤心欲绝，身不由已搬出了县城出租屋，大儿子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前夫那里，小儿子哭着被我送到乡下外婆家暂时寄养。

在搬家之前，我去过县城一家宾馆想做服务员，老板看着有几分气质的我不敢接收，我说家里有小孩等着我养。老板娘答应说：“来试试吧，但工资只有400元。”后来想了想觉得工资实在太低就没去。

我曾经以为我的灾难不公平，其实当时不知有多少同胞正向我一样，也在遭受生活的考验。也就在我搬出出租屋那天，正是汶川5.12特大地震灾害日。那天早晨，70岁的老父亲从乡下替我请来装货的车辆，准备将我所有家具拉回家。我和父亲收拾好东西后，正坐在屋里等候装货的车到来。

2008年5月12日14点48分，突然感觉堆在床前的纸箱在摇晃，感觉有些奇怪，于是跑到外面观看是不是发生地震了。当我走出院子没发现异常又返回屋里时，我与父亲都同时看到了，桌上杯子里的水正在不停地晃动，情况的确有些异常。我再次跑出门外查看。正在这时，收到一个甘肃网友的短信，他告诉我说：“姐，四川发生大地震了，我的家乡也有所震动呢……”

震惊全球的汶川大地震此刻向小半个中国袭卷而来，我虽然不在汶川地震现场，但能想象此时有千万个同胞正处于水深火热中，和那一双双求生被埋在废墟里期盼奇迹出现的泪眼，将有多少人从此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和家园，一时间的惨状揪住了我将作为一个流浪女人的心。

之前，我为自己的命运哭得天晕地暗，一遍遍呼喊着我的爱人回到身旁，祈求命运的眷顾，怜惜我的孩儿，让上帝允许他们拥有爸爸和妈妈。而上帝没有听见我如歌的申诉和哀求，正蓄谋策划5.12那场惊天动地，惨无人道的人类大虐杀。

同胞们遭受如此巨大的灾难，生命的呐喊刺破了宁静的宇宙。地球发怒了，翻江倒海，想把人类埋葬。面对天灾，人类显得很渺小。心痛的泪，悲伤的灵魂，化作一股血泪在滴。

从那天开始，我为了生存踏上茫茫征途，像千万个受难同胞一样成了无家可归的浪儿。

也就是那天，父亲拖着瘦弱的身体，将我的东西一件一件扛上货车。看着老父亲苍老的面容，汗水湿透了衣衫，我痛心、无奈。此时我恨余哥的不负责任，恨自己没有出息，尽给老父亲增添麻烦，让他操不完的心。我想从今以后，决不能再留在父母身边给父母当累赘。

我跟着父亲回到了乡下的娘家，所有的亲人叫我外出打工。我说出自己的想法：我不想离开孩子。我渴望经济比我好几倍经商的兄弟们能为我凑点钱，让我在县城做点生意方便自己照顾孩子，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凑一分钱。我的二哥不仅不帮我，还用埋怨的语气说：“当初就不应该离那个婚的”。

我离婚从来没有后悔过，反而很庆幸离开那个玩世不恭的前夫。家人们不知道我那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，也不想掏出一分钱来帮助我这个早已泼出去的水，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推卸责任说这样的话。

我知道是因为我身上还背负着，那本不该由我偿还的2万元贷款，谁也不愿意被我拖累。当时我有多么恨我的小弟，就因为当初他的一个求字，害我刚刚起步的公司倒闭不说，还让我为这些本不应该由我担负的贷款，遭到家人的鄙视和大骂。还不了前面的债，我就不可能再向别人借到一分钱，借不到一分钱我就休想东山再起。

我知道打工不是我这个40岁在即，一个普通的女人的长远之计，即使挣来的工钱一时养活了自己的嘴，却无法养活自己的孩子们。如果为了生存，去嫁一个不喜欢不了解的男人，我一点也不情愿。

为了能养活自己，不给父母增加更多的麻烦，在母亲那里呆了几天后，迫于压力，我只能背着大包小包四季换洗的衣服，盲目穿梭于各个陌生的城市，漂浮的心总游离不定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。

那段时间，在火车上、在路旁到处是哀掉汶川遇难同胞的声音。我不想听见那无声的哀鸣，因为我自身难保，毫无着落。两个月“落井下石”用在我当时的身上很恰当，有句很金典的句子叫“当有人向你扔石头的时候，你不用把石头扔回去，你得踩着他们向你扔过来的石头爬起来！”我学会了忍受疼痛，学会了怎样煎熬！

身处绝境，再次放下自尊向所有认识的同学及熟人求助时，他们不仅在经济上帮不了我，再有能耐的人，他们也不能替我找个合适的工作，更不用说给我带来一句安慰的话。

有些人甚至乘人之危落井下石，想趁我求助的机会占我便宜。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，我不会因为钱当看穿了那些人的虚伪后，还会去向他们靠拢，我把所认识的一个个熟人编入心中的黑名单。从此，除了几个朴实的小姐妹偶尔联系外，曾经的许多熟人或同学都变成了陌路人。即使很想念那些高傲的小姐妹，放下架子为她们发一条条问候的短信，也没得到过曾经称为好朋友好姐妹的回复。我终于想明白了，我属于孤独，属于我自己，就让幸福与富裕的人们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吧。

为了预防独自出门在外没有钱买衣服或一些日用品，我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收在了包里带走，背上背一袋，左右手各提一袋。那种情形真是悲凉透底。

我每天拖着沉重的行李不知道往哪里去，有好几次，我不想因没有住所露宿街头，只有硬着心肠将身上已不多的钱，用于住一两天旅馆。然而即使是30元一天的住宿费，长期住下去我也承受不了。只有住一天算一天吧，只想冷静下来后慢慢联系一份工作。

我知道只有出去省外找到一份免费吃住的工作，才能解决我目前的困境。

为了节省开支多维持几天，我每天只吃一顿饭，有时是米粉，有时是蛋炒饭。

很快，我联系到杭州韵达快递

公司总部，准备到那里做话务员。经理听说我熟悉业务并在上海开过分公司，便爽快地答应了承诺到杭州西站接应我。

杭州韵达快递公司总部，在一个离市区很远叫下沙的地方，搭车不是很方便。那天，由于经理临时有其它事，托请来的面包司机，将我带回公司等候。

司机是个很瘦小很黑的小伙子，是个热心肠，他称我为大姐。小伙子将我安顿在公司后，回到他自己的餐馆去了。那天我没吃午饭，里面的员工招呼我去食堂就餐，我不好意思谢绝了，毕竟还没正式工作。

我一直坐等到下午，几位话务员忙着查询快件没搭理我，我觉得坐在那里很尴尬，始终还没见给我打电话那个经理的身影。也许长时间精神压力大忧虑过度、居无定所营养失调引起的不适，加上原来患忧郁症恐惧症的缘故，我开始有些头晕脑胀神志不清，甚至又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，突然感觉没了自信，总担心做不好这份工作和晚上睡不着觉。我立刻意识到当时我的这种情绪，根本就不能再次胜任本来就受气烦琐的快递查询工作。

也许是经理在外事情没办好，在仍然等了许久没见到经理的身影时，我彷徨无助地走出了大门。我突然想回家，可我的家在哪儿呢？这里连车的踪影也看不见，我怎么回家啊？

我慌恐地转过弯，发现前面餐馆有辆面包车，很像早上到车站接我的那辆，我欣喜地走近一看果然是。我乞求那位小伙子带我到杭州大学城附近的公交站，并承诺付钱给他。恰巧有个人需要他送过去，他便答应了。

一路上，小伙子知道我的处境和心情后，不但没收我一分钱，临走时还嘱咐我在外要小心，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开心。

我非常感动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能遇上这位好心的小伙子。有好长时间在没换手机号之前，偶尔还会收到小伙子发来关心问候的短信。虽然后来没有了他的联系，但好人永远不会在我心中消失，但愿好人有好报吧！

从杭州回来后，我仍然暂时住进了市区那家旅馆。后来由于再没有出门的路费了，只能厚着脸皮又回到了娘家。

没过两天，父母给我些路费后仍然叫我外出打工，我还是无助地再次拖着行李出了门。这一次我并没想走远，想在离家近一些的地方找份活干，能经常见到我的孩子们。

我联系到贵阳市韵达快递分公司的经理，经理听了我在上海作为快递同行的遭遇后，也答应我去那上班。

到贵阳那天的中午，由于人生地不熟，又舍不得将身上少得可怜的钱用于住宿旅馆，我大胆联系了一个本市的QQ陌生网友，当时那位还不到30岁的小伙子在贵阳屠宰场上班。我说能不能到你家借宿一夜，正在网吧上网的他爽快地回答：“你放心过来，我会安排好的。”并叫我立刻打的到他所在的网吧门口。我按他告诉的地址找到了那家网吧，见到了从未见过面有些帅气的他。他很守信地下楼来替我付了打的费，然后将我带到他上网的二楼替我付了10元上网费，打算让我玩一会电脑再安排我的住宿。

网吧里面的烟味使我感到一阵阵恶心想吐，于是我向他提出想离开那个繁乱的地方。网友便建议我先到某条路一家桑拿洗浴中心洗澡休息，说那里卫生既便宜，总比住在旅馆方便干净又安全。他说他会来替我结账。

我以为他不会来了，一直到晚上9点半，这位网友才穿着澡服出现在我所睡的大厅前。当时我已经睡着了，他用手动了动我的衣服将我催醒。他说：“怎么样，本人没骗你吧，今晚你只管在这里休息，账我已经付了。”我非常感动这位男人的真诚。大厅人声嘲杂，他只与我简单谈了几句便躺在我旁边的休息床睡着了，直到半夜3点才回家。直到今天，我都还记得他是我一生中认识的，最有素质最有男人味的陌生朋友之一，他没有像一些社会的残渣，趁人之危骗取我的情感或占有我肉体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找到了贵阳那家快递公司，年轻的老板娘吩咐我暂时先熟悉一下工作流程。可是我的脑子不争气，一进办公室就晕头转向，大脑一片空白，没有思维了，如患了老年痴呆症一般。最终我还是没有呆在那里，我悄悄走出公司大门离开了，连带去的床上用品也忘了。我明白当时我的身体是极度虚弱且精神恍惚，心态也还没调整好。

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打击已将我的意志击跨，我再一次变得对生活没有丝毫信心和动力了。

那时我真的好无助，面对眼前的路，我每天都很彷徨真不知将要去哪儿，该怎么办？

我只好坐车返回了市区的旅馆，旅馆成了我临时的家。也就在那天，以前的一位同事从广西打来电话，他说他找了我好多年好辛苦，一直无法联系我。是一位同学妹妹告诉他我所处的状况后才得知我的下落。

我的这位同事离婚许多年了，在公司时他一直喜欢我，只是不敢对我直说表白。后来听他说因为怕配不上我遭到拒绝。

处于无处可去的我，终于有一种想去看看他的冲动。在他的邀请下我去了他在广西上班的铁合金厂，很偏避。

当我走出火车站看到已在那儿久等的他时，没有认出他，他变了，完全没有了以前耐看的模样，老了许多，眼眶凹陷很深很深，胖了很多。我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是昔日的他，突然有种后悔来见他的感觉。可又碍于面子，还是跟着他去了那个偏远的厂里。到了厂里后，他逢人便说我是他老婆，我很生气又无奈。

在我心里，我的爱人不是他这个样子的，我的余哥他男人气十足，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。我不仅看不惯他当时的模样，更不喜欢他说话的表情，简直恶心极了。我想得赶快想法离开他，否则时间久了生麻烦。

想了一夜，终于有了对策。我对他说要走，我说要去完成自己作家的梦想，或者游遍全国。他求我别走，他会替我还债，替我养小孩。可他的诚心没打动我这颗装有别人的心，我心里一直有余哥，再已装不下别人。

我每时每刻都想孩子，也特别想“家”，我给父亲打电话说我离不开孩子，想回“家”，不想再另嫁他人，不想在外面流浪。父亲同情并让我回家。

当时同事死活不让我走，可我走的心已定。我想尽一切办法婉言对他说：“10年后如果我仍然是单身，你再来找我，我现在还有事要做。”他终于理解放我走了。

回到市里那天，我剩下唯一35元，我将30元交了住宿费后，留着5元钱去网吧找人求助，想通过网友或朋友获得一些帮助。

上线后，第一个发现我在线的是大哥的姨妹，她不会打字要求我开视频。我把当前处境告诉她，我说连回娘家的钱都没有了，实在不好意思告诉父母。也许是这位亲戚当时也很穷吧，她没有帮助我一分钱，而是立刻将此事告诉了在县城教育局上班，我的一位叔叔。叔叔虽是我的长辈，但从前也像朋友一样互相信任。叔叔立刻替我交了50元话费，叫我先回城再说。

我想还是回县城吧，于是找旅馆开票员退回了20元，坐车到县城我大哥的姨妹家。

我厚着脸皮在她家住了2天，我发现他们夫妻开始有意躲避我，出去办事迟迟不回家。我好窝囊，知道自己厚脸皮却又不知道去哪里。

大哥姨妹也许不想让我继续呆在她们家，有意将我的事转告和我关系较好的女同学“老石”。该同学得知我的处境后，连忙打电话让我到她家去住几天，并承诺如果我想出去打工，她会给我路费，等有钱了再还她。

我很幸运有这位善良的小姐妹，我说连到镇上10元钱的车费都付不起了，小姐妹爽快地说：“你先坐车过去我替你付路费。”

刚下楼来，就碰见大哥姨妹在一水果店购买水果。我告诉她我要去镇上的同学家。知道我没钱，这位亲戚很不情愿地递给我20元，我心里有一种受辱的感觉却不得不放下面子接下了。

我在镇上那位小姐妹家住了几天，走的时候她的确真的借给我一千元。虽然隔娘家只有4公里，我没回娘家，而是踏上了去广东的列车，到我的另一位同学那里，让他帮我找份工作，他答应让我先过去的。

六月酷暑，广东炎热极了，同学安排我与他侄媳同睡，我只住了一晚就赶紧离开了。因为同学夫人没有给我一副好脸色，她当作她丈夫的面小肚鸡肠，以为我和她老公有染。我解释说我和她老公不仅是同学，而且曾经认过兄妹，因为我们还是同姓。没有文化的女人就是心胸狭窄，因此我那天固执地去住旅馆。

受了窝囊气的我对同学提出想马上回老家，同学为难地为我开好旅馆不停地给我道歉。次日在我的强烈要求下，同学将我带到长途客运站负责售票工作的老乡那里乘车。原来这位老乡也是20年来未见的同学，他热情招待我们吃了午饭，并给我减免了一小部分路费，彼此留下很深的印象，互相联系了2个月，后来都因各自的生活终断了联系。

我的流浪生活总算结束了，我累了，再也不想到那些陌生城市去流浪，我尝尽了世间人情冷暖，饱受了饥渴。

冷静下来的我打算到县城一小学任教的姐妹那里，暂时度过一段时间再决定往哪里。那位小姐妹离婚带着女儿独居，虽买了一套住房但债务累累，生活特别清苦。住到她家的当天，我从剩余的钱里拿出100元递给小姐妹，算是暂时住她家的生活费。

小姐妹因放学还要给一些学生补课赚点生活费，特别忙。我就常常自己掏腰包买菜做好饭，等她和她的女孩儿回来一起吃饭。我们不仅是同学关系，也成了患难之交同病相怜的好姐妹。

在姐妹那里我仿佛找到了家的感觉，是小姐妹收留我到最后。就是这次决定，余哥终于回来找我，我终于等来了他，我用一百天的苦难换来了久别重逢。

出现在我们生命里的人，有坏人也有好人，我们都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，坏人教我们做人，好人教我们有爱！边走边散，边走边遇。缘深缘浅，停留的时间不同，注定缘来缘去。来我几乎是在辗转各地的列车上度过的，盲目得不知道到从哪来到哪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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