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文翻译  莫悟园·亡嫂唐孺人墓志铭

原文

孺人^（1），慈利唐氏，父曰业全。归^（2）吾从兄^（3）汉臣。归时曾大父^（4）禹典公年九十矣，顾见喜曰：“诸曾孙妇此为先河，它日当以吾之行事，告之俾转告来者。吾家数世来，治内治外诸琐事，祖父辈或不能传问之，孺人独悉。”孺人于古列女，能举其名，恒引以自朂^（5），并朂他女、妇家之人师效之。行多合古姆氏教岁。壬辰^（6）孺人随夫徙居咸嘉平^（7），有盗警，汉臣集众办团练，旋以某山矿见复往试，办家政多旷。孺人与弥^（8）共隙罅^（9）十数年，亡倦容亡怨言，经旬涉月，必过吾舍省吾母，移^（10）日乃去。每及曾大父创业艰难，状辄^（11）欷歔，太^（12）。已徐日，吾获逮事故稍知之，令渐远渐忘矣。愿皆牢记于虖^（13）！此可见其用心矣。

孺人生咸丰壬子^（14）九月十九日，卒光绪癸卯^（15）十月二十四日，年五十一。葬二十五都桐子冈，首乾趾巽^（16）。子祖沅、祖澧，女四，孙亦四。卒之明年，余应京兆^（17）试河南归，汉臣谓不可无言，因系以铭。铭曰：

作吾家杜下俾，吾妻吾女群弟妇，得闻先世缔造之艰，强记若妇人盖寡^（18）也，今其逝矣年，则不假鸣乎！吾子姓之眈逸而好奢，如欧潮之汜^（19）入，不能堵以强军，御以健马，使余感怀先烈，慨念孺人，更千百世谁嗣^（20）之者！

 注解

（1） 孺人：尊称。  （2） 归：古代称女子出嫁。  （3） 从兄：堂兄。   （4） 曾大父：曾祖父。  （5） 朂 xù：勖，勉励 。（6） 光绪壬辰年：公历1892年。（7） 咸嘉平：似为“韩家坪”之误。小地名，与史家峪相邻。（8） 弥：补，合，更加。   （9） 隙罅：裂缝；缝隙；缺点。  （10） 移：经过了一段时间。（11） 状辄： 总是，就。   （12） 太息：“太”通假字，通“叹”。 （13） 虖：hū 同“呜呼”，古通“乎”。 （14） 咸丰壬子：咸丰二年 公元1852年。  （15） 清光绪癸卯年，光绪二十九年，公元1903年。  （16） 首乾趾巽：坟墓的最佳朝向。   （17） 京兆：今陕西西安。 （18） 盖寡：比喻数量之少,寥寥无几。  （19） 汜：水决后又流入。实指当时清廷飘摇，列强纷争。（20） 嗣：接续，继承。

  译文

  孺人，慈利人，唐姓。父业全。她嫁给我堂兄汉臣时，曾祖父禹典公已九十高龄，见到她很是喜欢，嘱咐各曾孙媳以她为榜样，日后凡是我想做的事情就交给她转告你们。

 我家多年来，对内对外一切琐事，祖父辈没有或不便交代的，唯有孺人善解人意，亲力亲为。还有那些古代列女，孺人不但能一一说出她们的名字，还时时勉励自己和其他女性以列女们为师，向她们学习。因此，孺人的言谈举止、德行操守都严格遵循古代女性的礼教准则。

 公元1892年，孺人随夫迁至咸嘉平（韩家坪）。因此地时有盗警，汉臣组织乡间民众进行军事训练，常年来往于某山矿，查看训练情况，家庭事务很少过问。孺人与汉臣就这样各自忙碌地度过了十多年，不知疲倦，没有怨言。隔上十天半月，孺人必到我家看望我母亲，住上几天才走。妯娌俩每每谈及曾祖父创业之艰难，总是欷歔叹息。这些事情，我往后才慢慢知道一些，自此又渐渐淡忘了，但愿大家牢记。这一切，足见孺人为人处事之用心。

 孺人生于咸丰壬子九月十九日（公元1852年），逝于光绪癸卯十月二十四日（公元1903年），终年五十一岁。葬于二十五都桐子冈，按风水先生选择的最佳埋葬朝向首乾趾巽。两子祖沅、祖澧，四女，四孙。死后第二年，我参加陕西西安考试之后经河南回乡。这时，汉臣与我忆起故去的孺人，念及这么好的人，不应该默默无闻地一堆黄土了事，托我写这篇墓志铭。铭说：

 作为家族的晚辈，我的妻子，我的女儿，各位堂弟妇，你们已经闻知先世缔造家业何等艰辛，但像孺人这样铭刻在心的人很少，如今去世已一年了，确实让人惋惜伤感啊！我们子孙后代绝不可以贪图安逸奢华，否则，面对列强来犯，没有威武的军队去堵截，更无健状的马匹去抵御，任凭山河破碎，情何以堪？在感怀先烈，慨念孺人的同时，我不由得忧虑这千秋大业谁能继承?!

译于 2019年12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