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公谨：《 万山红遍》第七十五集 肖有恩（下）
刘涛说道：“一旦攻下长山，我们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消灭肖有恩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我们不可能给肖有恩机会的。肖有恩关注全局，而没有可能会注意到细节。如果是注意到细节，我们就不可能这么容易取得胜利的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战争是没有‘如果’的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对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现在，肖有恩在想什么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是不是天亮的时候放下枪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放下枪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是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什么意思？他不想抵抗了？”
年子枫解释地说道：“不是不想抵抗，而是想抵抗，但是，他的军队，已经没有了战意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兵无战心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可以这么说。那日勒凿穿国民党的军队之后，就让国民党军队所有的官兵看不到任何的希望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他们就会放弃和我们战斗的希望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看不到希望，就没有战心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而肖有恩的军队，他们的战斗力和军事力量、以及军事机械化都不是我们的军队所能相比的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是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这个时候，他们没有了战意，就等于是······我没用想到太好的比喻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就像是一群绵羊的战斗力差不多少，即使这群绵羊再多，也不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。如果不是肖有恩控制能力大，他的军队，早就溃逃了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换了是别的军队，早就会出来投降。但是，到目前为止，肖有恩的军队并没有投降，可见他对军队的掌控力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即使是这样，肖有恩也没有可能会再有战心了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如果继续打下去，只能是白白地牺牲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所以，肖有恩在为难。一方面，他想向蒋介石效忠，另一方面，他却并不想看到他的军队为他错误的决定殉葬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所以，他才会犹豫不决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他毕竟不是廖廷玉，如果是廖廷玉，考虑为他就会简单很多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我们要不要劝降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你我如果是送一封信去，可能会起到相反的效果。肖有恩这个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我们劝降，他会认为是讥笑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所以，我们只能这么做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给他考虑的时间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否则，我们早就发动进攻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发动进攻会怎么样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肖有恩的军队会死伤大半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他们不是没有战意了吗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肖有恩的威望，超出了你的想象。”
刘涛郁闷地说道：“这还是兵无战心吗？”
年子枫说的：“兵无战心是兵无战心，这一点并没有错。而有错的是，他们已萌必死之志。”
刘涛有些怜悯地说道：“他们可都是好兵啊。”
年子枫说的：“所以，我才会给肖有恩时间进行思考。如果是以前的其它的国民党军队，我就不会客气，而他们也没有什么必死之志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肖有恩的威望，并不是其他的国民党军官可以比拟的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那日勒凿穿了肖有恩的军队，让肖有恩的军队都失去战斗的欲望，和生还的希望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是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这个时候，我们就需要给肖有恩考虑的时间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要不我们上前线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刘涛说道：“很有可能的是，肖有恩一旦想通了，就会派人联系我们的。前线那几个人，打仗还可以，但是，如果是和谈，就不可行了。弄不好，会认为这是肖有恩的缓兵之计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你去。坐着车去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刘占山他们那里。”
夜里，阵地上。
刘占山和王泰、赵华盛等三人看着肖有恩的军队。
王泰说道：“司令怎么突然下达命令停止攻击？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我也不知道。很有可能的是，明天让祁安平他们打头阵。”
赵华盛说道：“中间开花？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是。”
赵华盛说道：“这倒是有利于我们攻击。”
王泰说道：“我总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。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还有什么？你不是说肖有恩会投降吧？”
王泰说道：“是，我就是这么想的。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是这样。”
报务员过来，说道：“报告首长，司令电报。”
刘占山拿起电报，看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啊，是这么一回事。”
王泰有些纳闷地说道：“你能看到？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你不能？”
王泰说道：“我长得不是猫眼，不可能会夜里看到东西。”
刘占山看着王泰，说道：“所以，你就比我差一点。如果你喊我师傅，我就告诉你怎么样才能看到电报的内容。”
赵华盛说道：“别闹了，如果是司令的命令，就耽误时间了。”
王泰说道：“你说得没错。”对刘占山，“你说。”
刘占山对报务员说道：“你告诉他们。”
报务员忍住笑说道：“2号首长来这里，让我们保证安全。”
王泰说道：“2号首长？刘政委？”
报务员说道：“是。”
刘占山埋怨一句，说道：“你怎么不早说。”转身就跑。
王泰愣了一下，明白过来，说道：“这个小子不知道啊？”
赵华盛说道：“他本来就糊弄你的，你还真信。黑灯瞎火的，他能看到什么？你当是猫啊？”
夜里，帐篷外。
肖有恩和后参谋长走出了帐篷。
肖有恩看着国民党士兵，都是垂头丧气，无精打采，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总座······”
肖有恩看着后参谋长，说道：“你觉得我们的军队还有希望吗？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以你的威望······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这个时候，就算是蒋校长亲自来了，也不可能是他们重新爆发斗志的。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这怎么可能？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他们的眼睛里是绝望。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你看不到他们的眼睛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他们的神态就说明了一切。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不错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这样的军队，怎么会可能和年子枫的军队战斗？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我们的军队是不可能战斗的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即使我们有办法对付年子枫的骑兵，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了。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兵败如山倒，我一直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，也一直没有懂得这句话，也觉得这句话和我们任何时候都没有关系。但是，现在看来，和我们的关系很大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没有想到我们也有这样的一天？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是。”
旁边的一个军官立正敬礼，说道：“总座······”
肖有恩摆摆手，对那个军官说道：“士兵怎么样？”
那个军官有些为难地看看士兵，又看看肖有恩说道：“总座······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你不用说了，我们都知道的。你觉得我们放下枪怎么样？”
那个军官眼睛亮了一下，说道：“真的？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是。”
那个军官说道：“我可能说话有些放肆了。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你说，我们不怪你。”
那个军官说道：“在年子枫的骑兵一出现的时候，我们就应该投降的。”
后参谋长看着他，说道：“你这话······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是我的错。”
那个军官说道：“总座······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是我判断失误，是我失败了。算了，你派人联系年子枫吧。”
那个军官说道：“是。”转身想走。
后参谋长对那个军官说道：“慢着。”
那个军官停下脚步。
后参谋长看着肖有恩，说道：“总座，他去了，年子枫未必会相信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你的意思是说，他的分量不够？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是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谁去？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我去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我觉得还是我去吧？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这里需要有人掌控大局的，而我们并没有你的威望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你说得没错。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我去。”
肖有恩说道：“我和对方联系一下。”
夜里，在农家的屋子里。
屋子里，灯光下，刘涛和刘占山、王泰、赵华盛分别握手。
刘占山有些笑意，说道：“政委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刘涛看着刘占山，严肃地说道：“1号首长不放心你，所以，让我前来督战。”
刘占山立即说道：“不可能。”
刘涛看着刘占山，说道：“不可能？为什么不可能？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司令的脾气秉性我知道，如果是不放心，就不可能让你来了，而是直接派人代替我指挥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这么有信心？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是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很不错啊。”对刘占山和王泰、赵富贵等三人，“对面有没有人过来联系你们？”随后看着国民党肖有恩军队的方向。
刘占山下意识地看着外面，说道：“对面？国民党？”
刘涛说道：“你以为是谁？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他们还没有人过来。”
刘涛说道：“啊，我知道了。”
王泰说道：“他们怎么可能会派人过来？”
赵富贵不明白，说道：“肖有恩可是忠于蒋介石的。”
王泰符合地说道：“就是。”
刘涛叹息地说道：“你们啊，就是打仗的能手。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是。”
电报员过来，手中拿着电报对刘涛说道：“报告首长，电报。”
刘涛接过去看了一下，对刘占山说道：“你命令你的部队保护好后参谋长。”
刘占山说道：“是。”转身离开。
刘涛对电报员说道：“加强和国民党肖有恩的联系。”
电报员说道：“是。”转身离开。
王泰说道：“肖有恩的电报？”
刘涛说道：“是。”
赵华盛说道：“肖有恩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刘涛说道：“肖有恩已经下定了决心放下武器。”
赵华盛说道：“他怎么知道我们的电台？”
刘涛说道：“恐怕司令已经派人通知了肖有恩了。”
赵华盛说道：“劝降？”
刘涛说道：“是暗示。就是一个国民党军官，——地下党，他告诉肖有恩的。”
夜里，农家小屋。
灯光下，年子枫和廖廷玉、及廖廷玉的参谋长等人正在吃饭。
廖廷玉说道：“年司令，我们总座现在怎么样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你不知道？”
廖廷玉不明白，说道：“我知道什么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是我错了。我们并没有看着你的。在这里，你可以自由行动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我知道你对我信任，但是，我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问的。这毕竟是两军作战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你们的总座，肖有恩长官已经被我们包围了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包围了？不可能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你很快就会和他见面的。”
廖廷玉认真地说道：“他······真的被包围了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是。”
参谋长怀疑地说道：“他也没有可能会这么快就失败的。据我所知，凭借贵军的现有实力，你们不可能是肖长官的对手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你说的没错。但是，你们败了，是因为什么？”
参谋长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骑兵？你用的又是骑兵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是。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但是······”
年子枫解释地说道：“很多错误，都是忽略造成的。肖有恩不相信我们消灭了你们。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轻进的结果就是如此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这并不是轻进，而是重情义的结果。换句话说，如果肖有恩不是性情中人，很有可能的是，他会冷静思考，我们就不可能使他这么容易上当的。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是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是我害了总座。”
年子枫看着廖廷玉，说道：“你觉得国民党还有救吗？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我觉得党国······”摇摇头，没有说下去。
年子枫说道：“自古以来，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。”微微顿了一下，“就拿一件事情来说吧。你们把税都收到了什么时候？老百姓怎么可能会拥护你们？”
廖廷玉不得不承认，说道：“你说得没错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就算你们很厉害，但是，你们再厉害，也只是一支军队而已。失败是迟早的事情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年长官，你说的是事实，但是，从感情上来说，我还是难以接受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我知道你是难以接受，如果你在我们的身边待得时间长了，就会知道的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我已经知道。你们进入这个村子，没有动老百姓的一丝一毫的东西，而且，还有很多人都是睡在外面。这一点，我们国民党是不可能做到的。”
年子枫不客气地说道：“所以，你们的失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是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我不想看到你们的总座继续为蒋介石卖命。蒋介石这个人，有战略的眼光，指挥也可以，但是，最大的毛病在于，他用人唯亲。换句话说，就是他这个人的私心太重。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整个天下几乎都是校长的，校长怎么会有私心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中国的伟大民主先驱者孙中山先生曾经说过，‘天下为公’。但是，孙中山先生做到了吗？”
参谋长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他没有做到吗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据我所知，孙中山先生用私人的捐款在香港购买住房的事情，你们应该知道的。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是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是别墅吧？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是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一个革命者，先享受后革命，还是先革命后享受？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是先革命，后享受。”
廖廷玉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都不对。”对年子枫，“你的话，我承认，你说对了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你们在前线抗战的时候，宋美龄的外甥孔令侃把美国支援你们的军用物资卖给了小鬼子，对吧？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是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蒋介石的亲戚都这么干，还指望谁为他卖命？”
廖廷玉微微叹息，说道：“除了我们这些笨蛋之外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你们是一心为国，而蒋介石是一心为己。所以，你们很多将领看到孔令侃卖军用物资的时候，就已经想到了后路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他们不可能没有其它的想法。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你们的失败也是迟早的事情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几百万的军队，就这么短短的几年之间，全部丧失殆尽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将军没有战心，士兵没有战意。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军座，这也难怪。”
廖廷玉看着参谋长说道：“你说说看。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我们在前面打仗，谁知道蒋校长的亲戚什么时候把军用物资卖给共产党？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这个时候，很多人都不可能再拼命了。”
参谋长说道：“不以权谋私就算是好事情了。”
廖廷玉说道：“是。我明白你的意思。你们共产党现在是廉洁，以后呢？”
年子枫说道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夜里，农家屋子里。
刘涛和后参谋长交谈，而刘占山和王泰、赵华盛等人就站在旁边。
刘涛说道：“请坐。”
后参谋长立即说道：“败军之将······”
刘涛说道：“如果没有你们，我们这些人可能在抗战的时候就死了。”指着王泰和赵华盛，“他们通过你们的防区到达大峡谷歼灭日军的特战队的。”
后参谋长说道：“那是过去的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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