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公谨:《 万山红遍》第七十七集 近乡情怯(中)
作者:于公谨    发布于:2022-03-11 17:57:48    文字:【】【】【

    银司令说道:“我们是明明白白地通知了他们,他们并没有接受我们的好意。”
    古善雪说道:“是。”

    江南农家。
    旅长和毕参谋长看着地图。
    旅长说道:“已经攻下来了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并不是攻下来的,而是敌人主动投降了。”
    旅长感慨地说道:“年子枫这小子比我们厉害多了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是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他没有说这些军队怎么办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交给我们处理。”

    指挥所。
    年子枫和刘涛、胡杨等人正在交谈。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怎么样?”
    胡杨说道:“这些王八蛋,我恨不能撕了他们。他们是怎么回事?老子拼死拼活地进攻,却没有任何的结果。但是,他们因为你的一通炮就投降了?老子不服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有用吗?”
    胡杨说道:“我知道没用,还是不服气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你放心好了,我们会上报的,这是胡杨司令的功劳,并不是我们的。”
    胡杨说道:“老子还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。”转身就向外走,同时对他的部下,“滚,丢人现眼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老虎。”
    胡杨怒声回答道:“干什么?”同时回身。
    刘涛说道:“你就这么走了?”
    胡杨说道:“你想让我爬出去?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你至少应该说声谢谢。”
    胡杨说道:“谢个屁。就这么几炮,不用一兵一卒,就让敌人投降。这个胜利也太容易了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觉得也是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行了,政委,你别把老虎气成了病虎和疯虎,那就不会了。”
    胡杨说道:“你们······一丘之貉。”

    阵地。
    国民党咧着队伍,解放军进入。
    年子枫和刘涛坐在吉普车上,远远地看着。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这就是胜利?”
    刘涛看着年子枫,说道:“你不高兴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只是想到了肖有恩,有了一些感触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肖有恩的炮兵是我们军队所赶不上的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很多方面,我们都赶不上他们的军队。当时,我想争取肖有恩和廖廷玉他们留下,看到他们去意已决的眼神,我就没有说出我的希望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也是。我也没有开口。他们是有着军人的荣誉,所以,他们失败了,就不可能留下来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不错。”看着前方,“银司令,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银司令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就是他。”
    刘涛不明白,说道:“他不是起义吗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是我拜托他的。当时,我记得你也在场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知道。我的意思是说······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我知道你的意思。当时,银司令是不可能会留下来的,现在也不可能留下来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真的没有希望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没有可能会留下来的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肖有恩和廖廷玉他们没有留在部队里面,因为他们军人的职责让他们感到羞愧,因为他们败了。可是,银司令是为什么?你要知道,银司令是通电起义的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银司令这个人是很精明的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这句话你说过多少遍了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我的意思是说,很多事情,他做起来是有分寸的,但是,很多事情,他会投机取巧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国民党中央军的将领都是这样的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你还是没有懂这里面的道理。他······见了面,你就会知道的。”

    路上。
    旅长和毕参谋长在路上行走,警卫员跟在他们的身后。
    旅长说道:“银司令不肯留下? 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是。”
    旅长不明白,说道:“为什么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。如果银司令想要留下,在中原打仗的时候,就会率领队伍过来的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当时情况,是年子枫请求银司令到这里的。银司令当时是想把军队留给我们,只身去香港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现在还是不肯留下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年子枫对银司令的评价是,这个人是一个胸有韬略的人,而且是很厉害的谋略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这个评价很高的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银司令的眼光也很厉害,从内战一开始,就知道国民党会败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他知道国民党没有任何希望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是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只是跟错了人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有一点儿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有一点儿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最为主要的是,年子枫曾经说过,银司令这个人和我们的人并不是一个路子的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你说说看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他忍受不了我们这样有些清规戒律的生活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理由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你还是没有听懂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很高深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我也是思考了很长时间才明白的,他的话,你必须是仔细思考,才会明白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和年子枫一样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有点儿。银司令的意思是,他在国民党中央军那里呆的时间太长,所以,国民党那里所有的投机取巧的事情,还有,偷鸡摸狗的事情,甚至是鸡鸣狗盗的事情,他都会。如果他参加我们新中国的建设,很有可能也会那么做的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如果他那么做,我们是不可能容忍的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对。一个人一旦习惯了,很有可能就会自觉不自觉地想要取巧的。这会给我们增加很大的麻烦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同时担心我们容不下他以后的行为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是。还有,他希望这个国家伟大。他说,只有这个国家的伟大,我们中华民族的人才会真正从世界上站起来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这句话的意义很深远。”

    银司令的指挥部内。
    年子枫和刘涛、古善雪、银司令、及其参谋长等人正在交谈。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你没有想过改变主意?”
    银司令说道:“如果是改变主意,我就会和你们一起进军了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还有什么要求?只要我能办得到的。”
    银司令说道:“我已经没有要求了。对了,有要求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什么?”
    银司令说道:“我想去北京看看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新中国已经成立了。”
    银司令说道:“我知道。但是,我还想想要看看在共产党统治下的首都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你不相信我们?”
    银司令说道:“你说呢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他如果不相信我们,就不会这么做了。”
    刘涛不明白,说道:“那他去北京?” 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他是想看看,新中国,新气象。”
    参谋长说道:“我也想去看看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这是好事,我马上派人送你们去。让古善雪去。”
    参谋长说道:“好。”
    银司令说道:“说实话,你们的统治,总比蒋介石要强吧?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如果没有比蒋介石强,我们就没有必要打仗了。”

    吉普车上。
    旅长和毕参谋长两人坐在车里,看着队伍在行军。
    旅长说道:“下一步的工作,恐怕就是行军了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是。”看了一下周围,“我记得年子枫好像是这里的人?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年子枫本来就是这里的人。”
    参谋过来,说道:“报告首长,年子枫司令拍来电报,说银司令和他的参谋长想要到北京看看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这是好事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是谁陪同?”
    参谋说道:“是古善雪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你有理由不同意?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没有。”对参谋,“他们还是要离开这里去香港?”
    参谋说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我觉得很有可能是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既然是对我们共产党抱着希望,为什么不亲自参与建设?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我也没有想明白。也许就是年子枫转述说的那样?”
    参谋说道:“年司令让我转告你们,银司令之所以不想留下来,是因为他留下来只能是坏事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这和我想的一样。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我知道了,你去忙。”
    参谋立正,说道:“是。”敬个军礼转身离开。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你明白了?”
    旅长淡淡地说道:“银司令这个人是很聪明的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什么意思?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银司令这个人可以说是得官不正,而且,他受到卢全友的影响,所以,很多事情,并不是他不想做,而是想做就做歪了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总是想要不费力地解决事情?”
    旅长说道:“不是解决事情,而是想要用别的、不正常的方法解决事情。勇士杀了恶龙,而恶龙的血液污染了勇士。”
    毕参谋长说道:“有一些这样的情况。”

    路边。
    军队再继续行进。
    年子枫和刘涛一起站在就吉普车旁。
    刘涛说道:“心虚了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不是心虚,而是心慌。是近乡情怯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这倒是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你不回去?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是不可能回去的。”
    年子枫不明白,说道:“为什么?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也想回去,但是,回不去了。可能你想不通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是。你现在可以说,叫衣锦还乡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知道。你要知道,我的故乡,在当时我动员了很多人参军。——现在,只有我一个人活着。因为当时我是共产党员,不可能不这么做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我理解了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是没有脸回去的。因为父老乡亲问我,其他的人呢?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。我告诉他们,那些人都牺牲了,就我一个人活着,你说会怎么样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说点轻松的。”指了一下,“这是老鸦山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知道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你当然是不会忘记的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们怎么可能会忘记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只是人变化了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就像是赵富贵,好好的名字偏偏要改成什么赵华盛,听起来就很别扭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也是。”
    年子枫想了一下,说道:“卜祖辉是哪里人?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是北方人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有时间我们去看看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梁宽仁和严繁、葛培山等人都会去看的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他们是他们,我们是我们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好,我听你的。卜祖辉的家是地主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那又怎么样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说得是······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我什么都不想听到,我只知道一件事情,那就是卜祖辉是英雄,是烈士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没错,卜祖辉是烈士,是我们的英雄。他的家属是烈属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如果这件事情有疑问,梁宽仁和严繁、葛培山他们出现并不合适,也不好处理。你亲自去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好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如果有时间,我们一起去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好。如果这件事情做不好,我们就太对不起牺牲的战友了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是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现在是下达命令开始剿匪了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这次我们一起回去看看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你回家,有我什么事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没你什么事情?”朝刘涛亮出了拳头,“我想好好揍你一顿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你还记仇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绑架我的还有你一个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你还记得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我怎么可能会忘记?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你记不记得,你那个时候因为爱打架,总是······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我是缠着你们,我年纪小,还不是你们的对手,也打不疼你们。”
    刘涛不客气地说道:“一天好几次,谁受得了?”笑了,“最后大家看到你都绕道走。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我就那么可怕?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旅长对付你就不能下重手的。很多人都是可不能对你下重手。”
    年子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,说道:“我知道。卢全友哪去了?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你有问过银司令?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没有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我问过,是跟老蒋去了台湾。”

    前线指挥部。
    祁安平看着地图,旁边站着肖团长。
    祁安平说道:“肖团长,你想怎么做?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首长,······”
    祁安平说道:“叫军长吧。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是。军长,就这么一座山,还用得着你亲自来?”
    祁安平说道:“这山太险了。”走到指挥部前面,向外看着,“强攻的难度很大。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不就是一座山吗?”
    祁安平说道:“战士的命不是命?如果强攻,你就是在犯罪,在拿战士的生命开玩笑。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是。”
    祁安平说道:“你接任师长了?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我刚刚接任师长。”
    祁安平说道:“兵力够不够用?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够用。”
    祁安平说道:“你并没有安排?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我都安排好了。”
    祁安平说道:“好。那就等候命令。”

    山上。
    土匪窝前面。
    坐在椅子上的年文,和站在椅子旁边一左一右的年子林、年子桦交谈。
    年文对年子林和年子桦说道:“子林、子桦,我们一定要血战到底,一定不投降。”
    年子林说道:“是,爹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为什么?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我打听过,他们是共产党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是,我知道了。”
    年子林说道:“我们不能让他们踏上山来一步。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这就好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国民党一个特派员过来。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杀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万一我们用得着?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国民党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。如果不是国民党,我们也不至于上山当土匪。”
    年子林说道:“小枫的年纪当时还小,可能记不住。我觉得你是不可能忘记的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我是想······”
    年子林说道:“你就不要想了。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你大哥说的没错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爹,我是想要留条后路。”
    年文有些不屑地说道:“如果国民党有出息,就不可能被共产党打败了。那是几百万的军队,共产党当时的军队是一些什么样的人?是小米加步枪?可以说,完全不是国民党军的对手。但是,几年功夫,国民党就分崩离析?这不是实力的问题,而是国民党内部出现了问题。你们记住,再坚固的堡垒,都是从内部开始败坏的。”
    年子林说道:“是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可是现在几乎已经是共产党的天下了,我们必须找同盟军,靠我们自己是不可能打败共产党的。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国民党永远都不可能战胜共产党的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可是······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吧?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是国民党一个姓伍的。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我们是大户,是书香门第,不到万不得已,我们是不可能山上当土匪的。可是,姓伍的当了官,觊觎我们的家产,······”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叫伍什么?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伍南勋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我知道叫伍南勋。爹,我记得他有一个儿子?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是一个儿子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叫什么来着?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我也记不清楚了。叫伍······”
    年子林说道:“伍鸿图。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对,就是这个名字。你知道?”
    年子林说道: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什么意思?”
    年子林说道:“就是伍鸿图领着人进入我们家的。如果不是我们事先得到了消息,我们就会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家的;就是这样,我们的母亲也为此死了。”
    年文说道:“我以为他们拿走我们所有的一切就可以了,没有想到他们是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。”
    年子桦说道:“很好。爹,哥,我去去就来。”

    山下指挥部。
    祁安平和肖团长看着地图。
    年子枫和刘涛走了进来。
    年子枫看了祁安平一眼,有些讥讽地说道:“挺认真的嘛。”
    刘涛说道:“表现的不错。”
    祁安平抬头,说道:“司令,政委。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报告,二位首长,我们······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没你什么事。”对祁安平,“我记得你的位置是在什么地方?”看着刘涛。
    刘涛说道:“好像是······”
    年子枫说道:“你们一个团主攻,两个团助攻?”
    肖团长说道:“是,首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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