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志敏:北方的枇杷
北方的枇杷
文/冷暖人生
枇杷大概是南果缘故,在过去受交通不便捷的限制,加之它还不耐储存,北方人很少能吃到过。但北人多数是知道有这么个物件,那就是谁咳嗽了,会去药店买点枇杷膏,至于枇杷是什么样子的,是何部位入的药,也没谁会去考究,只是知道这药管用。
后来,也就十多年前的一个春天,邻居家花重金买了一株冬不落叶的树,说是枇杷,出于好奇便去探看。见小院的角落里植着一株高约两米拇指粗的小树,上部已生分杈,大概有四五枝,皆长着绿厚的叶片,长而椭圆极似一种乐器琵琶,噢!此刻才明白之所以叫枇杷是因为极像琵琶,然,从反方向考究,叫琵琶或因琵琶像极了枇杷也是一说。不管怎样,这是我对枇杷的第一印象。
据了解,枇杷是常绿阔叶小乔木,适宜温暖湿润气候,江南一带及低纬度地区广有分布,冬季温度低于负五度的地区是不宜栽植的。然而,随着气候向暖的变化,北方地区经训化而栽培成功的也是有的,也许,邻家的那株或是第一批种苗吧。还记得过了没几年,在割麦的前一天,邻居突然送来一捧椭圆形的果子,个头不大,橙黄橙黄的甚是漂亮,说是枇杷熟了让尝尝。我高兴地挑了一颗,剥去带有细细绒毛的外皮,咬开不厚的果肉,瞬时满囗皆酸,酸里还杂着点涩,但溢出的一种特别的香,使人终不能忘,这就是第一次吃枇杷的感受。
又后来,在浙江打工时正赶上枇杷成熟,因缘分较浅没能见到原生态的果林,也终没能欣赏到一树金黄,可在市场上却买到了原产地的果子,甚是愉悦。这里的枇杷个头比较大,可以说和我邻居家的不在一个量级,至于色泽,也似乎更亮更润些,特别商家为求好的卖相,将水撩上了几滴,更显剔透,非常诱人,我就是没忍住买了几颗品尝,哦!这口味的确不太一样,同样是有点酸,可这酸中却浸润着清甜,果肉也更厚实多汁。真是特好吃,于是,就将亮褐色的果核当作种子收藏了,准备回家种。
返乡后的早春,我果真在菜地的一角埋上了带回来的种子,但对它能否萌出却没有抱多大的期望,然而,它们居然发了两棵芽,且在第一年都长了一尺多高,于是就移栽到了小院一角,静待它们成长。
时光荏苒,到了第三年就开了枝,现出五六个分杈,树冠紧跟着也大如撑伞,枝头仍催生着淡白色的嫩叶,继续保持旺盛的生长势头,似无孕花育果之意。到了第四年秋天,枝头结了顶,许多还生出锥状花穗,邻居说这是要开花了。果不其然,初冬时节,掩映在叶下的花梗就长长了许多,且密生出锈色绒毛的花苞来。也就是这年,天冷的极早,小雪节气就突发寒潮,温度一下子下跌了十多度,我担心冻坏了树,准备将树干包裹一下,邻居见状说别管它这家伙皮实冻不坏的。是的,他是种过这树的,话语自然有权威性,于是,我就不再操太多的闲心。
腊月也是年前最冷的月份,雪也多下在这档口,记得腊八的前一天,雪下了整整一夜,第二天推开门,就见两株枇杷承受不住白色的厚重都歪向了一侧,我便用力摇晃树干,抖掉了枝叶上的大部分雪,树这才慢慢直了起来,青绿才又重见天日,这时,忽见淡锈色的花苞已绽出朵朵白色的小花,挤在锥状的花序上,懒懒的,一派无所谓的姿态。哦!用邻居的话说就是“这家伙皮实冻不坏的”。
看见枇杷青绿依旧雪里开花,脑子里便联想到了“不肯傍春光”的梅花,也是“凌寒独自开”,却被诗人赋予了“零星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”的不屈,被成就了“待到山花烂漫时,她在丛中笑”的高洁。其坚韧不拔、无所畏惧的精神影响了百世,还将感染万代。然而枇杷却没有得这些赞誉,我思来想去也没考究个正准,于是,又去翻看关于枇杷的古诗词,“五月枇杷黄似橘”给出的是季节的温暖,“摘尽枇杷一树金”留下了劳作的快乐,“青青尚留酸”给了人以味道的回旋……,噢!原来如此,枇杷在果不在花!那怕你也“犹有花枝俏”。不错,枇杷的果的确漂亮,在诗词里是这般的美,在画家笔下更有仙果的风采,难怪清人恽寿平“笔端乱掷黄金果”的折枝枇杷,足以“不屑长门买赋钱”,而吴昌硕的《枇杷图》更是新鲜而饱含水分、让人垂涎欲滴。由此看来,枇杷的确在果不在花,枇杷的花也的确不够美,一簇簇的挤在锈色绒毛的花梗上,分散的、分时的开着白色的朵儿,也几乎没有花香,生也不逢时蜂蝶无一至,终日家寂寂寞寞,虽也是傲雪凌霜,但终究梅花已为傲骨的榜样,它弱弱的小花自然就成不了不屈的模范,更何况那簇簇小花极象抱团取暖的普罗大众,不被青睐也就再正常不过了。
熬过北方“硬”雪的欺凌,迎来了莺飞草长的二月,在桃花开而未盛之时,我家这两株枇杷退了几片黄叶就已青果串串,虽依旧瘦瘦的还未净去锈色的绒毛,就已三三五五的在枝头间招摇着,以预挂果即丰的景象。
历尽风霜雪雨,转眼间到了麦收季,受南风的熏染枇杷跟紧了麦子的脚步,一夜间也由青转黄,阳光下金灿灿的,好不诱人。小鸟似乎也喜欢上了这色泽整日徘徊其间,并且嘴很刁,专挑熟透了的乘人不注意就啄上几口,担心于鸟至金丸堕,也兼于嘴馋就摘下了一筐来。
来而无往非礼也,第一时间我就给邻居送了点去,他见这枇杷个头也不大,尝了一口说也是酸,和他家的味道几乎无甚差别,并问原果如何,我说原果比这个大,味道也极好更没这般的酸。似乎他研究过似的说,这就对了,果核种出来的叫原生树,不易结果,即便结果就是这样子,他家的那棵即是如此,当初是上了树贩子的当了。还说要是将此树作枮木嫁接上品种枝条,再结的果就和你在浙江吃过的果子一样了。这么一说,我似乎明白了什么,枇杷通过嫁接可以优秀,就是说好的东西有时是改良得来的!于是我便产生了不着边际地联想,甚至扯上了我们社会的历次的变革,无不是希望向更好发展恰与此类似。
不错,无可否认在原生态的封建社会里,民众大多生活在无边的疾苦中,后来,先辈们借得十月革命炮声,推动了由半封建半殖民社会向社会主义变革的斗争,最终民众得以扬眉吐气。可又后来,又变革了,就象我邻居在树贩子的诱导下重植了原生枇杷一样,虽然也是满树金丸黄似橘,可结果是酸涩的。不再说了,说多了伤心。
从邻居家回来,我又到了枇杷树下,看着此树的叶也极似枇杷的叶,看着此树的果也极似枇杷的果,我一下子懵了,不知再怎么写北方的枇杷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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