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伯:仙子 9
嗨,你好。
我想我的目光是温暖的,我的内心是湿润的,刨去那些如烟的往事或如梦之记忆,仅仅是一见钟情的爱恋,我也会不由为之感动,卡尔维诺在宇宙连环画里写过一块岩石对另一块的爱恋,如果说宇宙之诞生是孤独所致,那么爱恋与依存则是自我延伸的必然形式,是宇宙万物与事物的原因与结果,是时空的理由,是因为孤独与对抗孤独,是孤独的形式与变奏,孤独的自我演绎,套用一句老话,爱,不需要理由,是其全部。
你好,我说。
昆仑山的天色无比明亮复绚烂。
我摘下一束野花讨好她,我知她仍是懵懂未知,但我知之甚深。
我想起曾经的爱情,想起我在恒河边的尘世生涯,想起十方与静虚烈火中的爱恨生死,想起想象者锲而不舍地追逐着哀人,想起当我成为神祇之一时回望往事想念人世中遇见的那些人和事,想起我现在的妻子,想起我时不时思想错乱在回忆里把她们混为一谈。
现在,我的身边有了她。
事物,是经不起推敲的,有时只能装装算了,比如,何以我当下格外珍视她呢?既然这样又如何有如许与她无关的感情与往事呢?那不是滥情又是什么?
但我知道,时间会抹去一切,以便从头再来,而记忆,假使有穿越时间与轮回的记忆,除了带来痛苦又有什么?
也许,那么一点点温情。
鹏之徙于南冥也,水击三千里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,去以六月息者也。野马也,尘埃也 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。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其 视下也,亦若是则已矣。
你看!
我们一起抬头,看见了天空中的异象。好大一只鸟,她说。
那是我,我笑着说,不过这会儿我落下来了。
她不觉得我说的不合逻辑,也好,省去了解释的繁琐。
我们在山里游荡,我指给她看那些日后大放光芒的神物,这对葫芦,那根藤蔓,不久后老君就会采摘,她想伸手被我阻止了。我们不要改动历史,我说,看看就好。
一场豪雨之后,秋天如约而至,我见她有些瑟缩,就用软叶为她编织了风衣。
我要用云彩做衣服,她说。
其实怎样都可以的,我说,但这个更挡风,你知道,云彩就是风的形状,谁用风做衣裳来遮风呢?
我知道以后风就是她的衣裳,而我,不过是记忆,终将被忘却的记忆。
于是我分外宠爱她。
终于有一天,大鹏鸟飘然而至,落在我身边,我知我将离去,但我的内心是不舍的。
我们一起飞吧,去看看别处。这次我想微微改动下故事的线条。
我们飞了起来,在落日余晖的金色里,离别昆仑山。
山中,鸟正归林,兽在麋集,山花烂漫而果实也渐渐饱满,老君看见了他的紫藤葫芦。
空中,孤鸿影逝,只余金色独自浪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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