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伯:无尽迷途 1
人生,只是无尽迷途
1-1
艾米莉雅,我失声道。
你说什么?茉美跳到我身上。
艾米莉雅,艾莉米娅,我喃喃道。
爸——爸,茉美的声音拉的老长,似乎不满了。
女孩像香甜的苹果,长长的枝蔓勾住了我脖子,我大概还没醒过来,愣愣望着她。
爸爸,我饿了,茉美叫道,你睡懒觉了。
女孩子瘦瘦小小的,眼睛大而明亮,马尾双辫,粉红头发,粉红脸蛋,粉红衣裳,我依稀记得给她扎过辫子来着,是甜美的孩子,我一骨碌爬了起来,茫然望着房间。
米特奥拉,阿黛拉,她们出去了,茉美说,没人给我做早饭。
米特奥拉?阿黛拉?我又有点迷糊。
爸爸你怎么啦?奇奇怪怪的,茉美诧异道。
噢,没什么,我说,你等等我,马上给你弄。
我匆匆走进卫生间,对着镜子刷牙时,觉得自己的面容出奇的陌生。
1-2
烤土司,抹上黄油,煎了鸡蛋,配果汁,茉美吃得津津有味,我边喝咖啡边吃着,记忆慢慢回来了。
茉美说自己是魔法杀手,其实就是顶尖的魔法少女吧,我想,她有天不期而至,莫名的安慰了我的寂寞。
她不知身在何处,何去何从,我则感到仿佛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点火光,于是便死死抱住它,我劝她留下,等搞明白了再说不迟,结果,事情没搞明白,茉美倒习惯了这里的生活,她改口叫我爸爸了。
我依稀记得之前和艾米莉雅、艾莉米娅一起生活来着,她们的形象历历在目,可是茉美,我也不陌生。
今天星期几?我问道,自从辞了工作,对日期也不大敏感了。
星期五啊,茉美不想待在家里,今天去哪里玩?
我想想,我说,还有点不明所以。
回到书房,在想着带女孩哪里去玩呢,公园?游乐园?还是看电影什么的?
风卷起书页,一阵哗啦啦响,我低头看了看。
马可·波罗描述他旅途上经过的城市的时候,忽必烈汗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每一句话,但是鞑靼皇帝听取这个威尼斯青年的报告,的确比听别些使者或考察员的报告更专心而且更有兴趣......
呵呵,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,可是,为什么这本书在我桌上?
1-3
女孩在动物园里四处游荡,我有点跟不上。
阳光明媚,今天立冬,却一点也不冷,茉美把风衣脱了给我,干脆小短裙上阵,腿细细长长的,看来有的长。
魔法棒不要乱挥,我叫道,自己也把套在外面的衬衫脱了,塞进背包里,在后面亦步亦趋。
有些乏了,草地上铺了台布,把吃的喝的林林总总摆出来,身后搭好帐篷,开口吃时才发觉自己饿得不行。
茉美一边吃一边研究手边的导游图,盘算着之后往哪里去。
去哪里呢?女孩嘀咕着。
随便,我道,快点吃,吃完收拾了,我可要午睡了。
那我怎么办?茉美诧异道。
你啊,手机开着,别走远,有事打电话,差不多就回来这里,我道。
把垃圾连同一次性台布扔了,茉美便要起身,我还是觉得不放心,忍不住唠叨道,记着,别走远。
知道知道,女孩背着小背包,蹦蹦跳跳走了。
喂,背包拉链拉好!
1-4
我的梦里大水泛滥。
这是哪里?我为何如此伤感?我是不是又迷路了?
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,可是她的神情很漠然,仿佛离我很远很远,我心痛不已,茫然跟着她,踩着一路的山石花草,女孩素衣赤足,裙带飘飞,黑色长发有时在风中扬起,有时又服帖的披在身后,她根本不回头看我。
水声,磅礴深远,可是我看不见水,我只见女孩如梦中的精灵,在前面若隐若现的走着,和我若即若离。
我的脸上有暖暖的感觉,勉强睁开眼睛,茉美正在酣睡呢,脸正对着,鼻息带给我麻麻痒痒的触觉。
虽然是下午,可是帐篷里多少阴冷,女孩的手脚不暖,我从背包里拿出轻质毛毯披在她身上,再把她的红色风衣盖上,诸葛一生唯谨慎,还好早有准备,不然,保不齐回头就感冒了,这样想着,才发觉自己也不暖。
走出帐篷,阳光下暖洋洋的,我边伸懒腰边打量这个世界,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啦?世界与我,孰真孰假。
茉美睡了好久好久。
1-5
喂,你,哪里去了?阿黛拉没好气的说。
这姑娘,又是一身军装,英气是英气,可是多少可惜了这姣好的青春容颜。
我跟爸爸去动物园了,茉美说,你们去哪里了?一早就不见了。
我们呢,早上去了图书馆,下午看了场电影,米特奥拉摸着茉美的头亲切的说,不好意思,没准备早点,我们也是出去吃的,我看了看她,正值青春妙龄,衣着得体,神态祥和,那是一种端庄睿智的美,之前我从未在别的女孩那里见过,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,她的第一句话就是,你知道吗?你们的世界在崩坏。
米特奥拉只用一周就把我书架上的书扫完了,那可不简单,要知道,我们精神史上有头有脸的,老庄,儒释道,希腊先贤,笛卡尔以至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,现代物理,心理学,宗教,神话,她一览无余。
在探讨关于我们自己以及这个世界及其它宇宙的真实性问题上,我渐渐跟不上她了,就算有多年的哲学物理学宗教文化与社会学的积累,我还是比不过她半月的读书心得。
我决定和她聊聊我的梦,我的记忆,关于在我生命里忽然消失不见的艾米莉雅和艾莉米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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