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伯:天上白玉京 12
叹君倜傥才,标举冠群英。
尼采
我想说说这一世,因为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此世,此世,很不幸,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年少时曾被他蛊惑。
当世界是谜,甚至如何使用语言表达自己尚是个问题时,尼采翩然而至,他用其格言体厚颜无耻地宣布,来吧,追随我,我将引着你从山巅至山巅,顺便下到至深的深渊看看,你必不虚此行,好吧,回头看看,诚然如是,问题是,当我们彼此熟知后才发现,我们都是骗子,为了让人看清真相的惨白,总是先奉上糖果。
然后我浏览整个精神史,发现人们,有意无意,或多或少,都是骗子,有时,为了欺骗世界,有时,则是为了哄骗自己,由此看来,我和尼采,是最诚实的,为了把这实话说出来,可谓煞费心机,用心良苦。
其实,如果没有那些煞有介事的门类,比如哲学,比如物理,比如人文与社会学,人的常识也明知这点,人生如梦,宇宙,也是不断重复的梦,只是,当人的才智钻研至极致后,再说一遍,那确定及其确定之无望总是让人心碎,因为,人们将不得不悲伤而笃定地长叹一声:果然如此。
从一众思想者里,我把尼采挑出来,正如我偏爱庄周,因为他们与我相似,面对惨淡人世与宇宙之真相,我们依然选择了翩翩起舞,把至深的失落隐藏身后,我们不像他们,不论太白,老子,或德国的其它诸位(歌德除外),既不迷惘,也不故弄玄虚,更不自欺欺人,也并未消沉,我们且选择了华丽之舞步,使这梦境丰美,愉悦我们之余或许也愉悦了我们的造物主,以致于他会说:瞧,这个人。
叹君倜傥才,标举冠群英,斯人已逝,舞步尚存,赫拉克利特在这世间留下了一张唾沫四溅的嘴,尼采留下了他的诸多面具与华丽假面,而我,也许会留下若干妄诞言语,也许只是随风而逝,不要紧,及至到了那边,若他问我,你知道吗?这梦境?我必早早打断,且嘲弄他道,你也无聊得紧,搞出这些个似是而非的宇宙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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