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公谨:初冬(四五七)
初冬(四五七)
我说,没有人想要留下粮食?
吴振生说,有,有人想要留下粮食,他们的想法是很简单,就是挨揍。那些日本人开始是用枪托子打没有交粮的人,然后是搜查,看到粮食,那么就死定了。很多人都死了。
我以为是可以糊弄过去,而现实是残酷的。很多人都不知道日本人收粮是什么样子,包括我,现实是日本人不允许留下粮食。
我说,天灾呢?
吴振生说,日本人会关心我们的死活?
我明白了,日本人不关心是否天灾,是否粮食有收成,他们需要的是,继续收粮食。不交粮,就会被杀了。
吴振生说,不要把日本人想得太好,他们就不是人。
我说,做得是很过分了。
吴振生说,你没有看过更过分的。在复州城,冬天的时候,挖一个坑,里面倒上凉水,把人扔进去。第二天早晨过来,用棒子一敲脑袋,脑袋就碎了。
我说,这么残忍?
吴振生说,日本人是看上去像人而已。
本来是觉得,那个时候,我们经历的日本人就已经是够残忍了,却没有想到,还有更残忍的事情;也就是说,没有残忍的事情,只有更残忍的事情。
过了很长时间,就认识一个叫做民的人。他祖上是很有钱的,只是对日本人的憎恨,有些痛彻心扉的那种。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,就像是他在感同身受一样。
民说,不能原谅日本畜生。
他是读过书的,有着一定的认识。
我说,日本人本来就可恶。
民说,很多事情你不知道。
我说,还有什么不知道?
民说,我们家祖上是很有钱的。
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这样说的。
我说,听说过。
民说,你知道是怎么败的?
我说,很多人都说是日本人在的时候,才败落的。
民说,他们知道是日本人在的时候,才败落,而不知道是怎么败落,毕竟是没有亲身体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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