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氢和氧的激烈反应，生成水。

        这个激烈的反应条件，是燃烧。即，火能促进水的生成，而水亦能灭了火。生生死死，相克相生！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衣火找到田园：“我下午请假了，你帮我去领包裹，书到了——我马上走，赶车。”

        田园问他：“去哪？这么急？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边走边回话：“云市。”

        田园再问：“又去看你的羽恬？”

        见衣火没回他，无奈叹气，真心为小黑觉得不值。可又觉得人家衣火也没做错什么，毕竟衣火与小黑之间清清白白，只是小黑一厢情愿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 等衣火长途跋涉风尘仆仆赶到云市振华志成学校，找到耳双时，羽恬已经离校走了，说在家等这二人。这二人赶紧的，坐了公交车，路上还转了趟车，6点半左右才到得近郊的云市电视机厂。

        云市电视机厂是三线建设时期，从北方一线转迁过来的军工企业。1980年代军工改民用产品生产，当时效益超好，专为名牌‘熊猫’电视机代生产。但电器更新换代快，以生产黑白电视为唯一，又缺乏研发新产品能力的云市电视机厂，到1990年代便陷入困境，全面停工停产，再无回天之力。

        厂房老旧，住宿楼更是破旧不堪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在耳双的带领下，找到一处四层的红砖宿舍楼。

        这宿舍楼外观已显老态龙钟，尽显了革命的艰辛，和军工人不畏艰难险阻的精神。宿舍原是单身楼，雨恬家在一楼，占用三个单间，成了一个简简单单，难掩辛酸，却又尽涵天伦的小家。

        过道左边三间是羽恬的家，第一间是作厨房和待客厅，第二间作为羽恬的闺房，第三间是主卧了。过道右边则是另一家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 两人走进略显昏暗的过道，首先见着个高人壮精神倍爽的中年女主人，正在厨房张罗饭菜，忙着呢。

        二人赶紧打招呼：“嬢嬢好！”

        羽恬妈妈赶紧的应了：“哎，到屋头坐。羽恬呀，赶紧的出来招呼你的同学，喊他们先到你屋头坐，厨房太乱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羽恬出来，一笑，脸上的酒靥便甜蜜蜜的显了出来，把这俩少爷公子请进卧室小坐。

        小寒喧几句。

        二人祝羽恬：生日快乐！

       羽恬接过二人的小礼物。看衣火给的是一本畅销书《十七岁的花季》，便说：我有的，班里的同学送了一本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略显失望说：“刚好，我也没读过，你先收了我的，再将之前那本给我，我带回去读一读。”

        于是，这二人就这样完成别样的交换仪式。

        说着话，不到二十分钟，羽恬妈就喊吃饭了，三少年赶紧的出房洗手准备就餐。

        已是中秋之后，仍能吃着腊肉，有点惊喜。

        入座后，羽恬指着衣火给妈妈绍：“这是我同学，他叫衣火。”

        耳双是常客，羽恬妈妈是认识的，也就不用介绍了。

        羽恬妈妈说：“谢谢耳双和衣火两个同学，来看我家羽恬，没得哪样菜，就剩这最后点烟肉嘎嘎了，你们吃啊，没要客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赶紧说：“蛮好的。叔叔呢？我们等叔叔回来一起吃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羽恬妈妈说：“你叔叔在跑出租车，回不来吃饭，都是在外边乱吃点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夹着腊肥肉嘎嘎就准备往碗里放，听得耳双在叫：“衣火，羽恬最喜欢吃肥嘎嘎了，没得吃，她要生气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赶紧松开筷子，并看向羽恬，羽恬微微点头，露出俩浅浅的酒窝：“我喜欢吃肥嘎，还喜欢吃辣椒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你学声乐的，不怕辣坏嗓子呀？”衣火追问。

        “没得吃才会坏嗓子，我没怕辣。”羽恬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   衣火想给羽恬夹肥肉，却不敢当着人家妈妈的面，对这家唯一的女儿，做过份亲呢的小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 4个人围着餐桌，边吃边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 羽恬妈妈说到羽恬，话最多了，衣火也喜欢听，但不敢多问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羽恬妈妈说到育儿经历，几处辛酸，眼角含泪，确显坚强。

        羽恬妈妈说：“羽恬爸爸一直在云市电视机厂里工作，难得回一趟家，羽恬一真是我各人带大。羽恬10岁那年，开始学钢琴，看不懂五线谱，我就翻译成简谱，在家辅导，结果老师说不行，必须让她熟练五线谱，千万不能用简谱。

       “刚开始羽恬不肯学，我就拿刷条压着她学，一直到1、2个月后，她才喜欢上钢琴。之后要买钢琴，羽恬跟她爸爸说‘我想买钢琴，以后其他东西我都没要买了’。你叔叔一听，打消了要买车的想法，勒紧裤腰带，就把钢琴给羽恬买了，他各人，坚持骑摩托车上班。后来厂垮了，你叔叔下岗，只好去跑出租车，为了节省几千块钱，他自己跑几千公里外去接车。

        “因为两地分居，老火得很，我就先调上云市的小学来上班，只得忍心丢羽恬一个人，在偏桥她姨妈家生活，哪晓得这鬼姑娘，因为我们疏于管理，她竟然和别个早恋起来，我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，硬是不听，只好想办法把她转学到云市来读书……

        “那个鬼崽崽也是，胆子大得，撵到家头来了，硬是着我赶跑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可怜天下父母心

 

        晚饭过后，羽恬妈妈不让羽恬收拾餐具，把三个少年喊到羽恬房间休息，她一个人辛苦操劳了。

        丫头的房间布置简陋，完全就个工人阶级家庭的样。靠窗的一边是张小床，小女生的床单、被罩都显得格外惹人爱，馨香逼人；床边一张简陋的书桌，书及学习用具摆放整洁；一个小衣框在另一个角落里，略显沉旧；房里大的物件就属那架珠海钢琴了，一尘不染的靠在一边墙前面。

        雨恬打开钢琴盖子，弹了2支曲子，钢琴一响，衣火的脚就软了，心更酥了，站着就想坐着，坐着就想躺着，却不敢往人家小姑娘床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 雨恬停下来问俩同学，想听什么曲子，只管说，会的她一摡弹来。

        耳双只说随便。衣火说：“我想听理查德的钢琴曲《梦中的鸟》和《悲伤的忘却》，这两首天天听，都没听厌，我更想听你弹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羽恬找到曲谱，将乐音慢慢弹开，衣火敞开心扉，在穹宇之下，展开翅膀，快乐地飞翔，幸福的追循着爱人的跫音！

 

        衣火是这之后十一年，才有机会，在羽恬的新家见到羽恬爸爸，并竟与老爷子友好相处成了忘年交。

        这当然是题外话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在耳双的宿舍住了一晚，刚好有同学回家，空床着，两人才没着挤一床。

        第二天一早，俩人起来洗漱完吃了早餐，就告别了。衣火一路慢走，过了电校，在083路口右转，来到云上苗族侗族自治州师专门口，正见一个穿着民国女学生装，大辫子，大鼻子，大眼镜的小女孩下出租车来，这不正是他的民国小丫头羽恬么？

        “羽——恬！”衣火喊到。

        “唉，衣火。”羽恬回头看见衣火。

        “周末钢琴课在这上？真漂亮，我第一次见你时，就这一身装扮。”衣火又想起初见。

        “谢谢，钢琴课在这里上，声乐课在其他地方上。我先去上课了。你什么时候回家？”羽恬着急上课。

        “我去第一志成看一下三花花，就准备回去。好，你赶紧上课去，拜拜。”衣火告别。

        “拜。”羽恬上课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再向前走二百米，右砖，衣火在市第一志成学校大门前边的早餐店见到正吃粉的野犀牛。

        “吃了没，你好久来的？”野犀牛问。

        “昨天来的，在振华志成住了一晚，刚刚吃了早餐才过来。三花呢？”衣火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 “又来看羽恬。三花还在睡，等我吃好了一起过去。”野犀牛说完，埋头赶紧的吃。

        三花花在校外租了房，名为方便学习，大概实是为方便谈恋爱。

        三花花和野犀牛留衣火吃午饭再走，买了点菜，中午文令令也过来吃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衣火是被唐朝的《国际歌》吵醒的，那歌被他们改编得太亢奋了。

        洗漱完的衣火抓紧做作业。

        还没到午饭时间，就接到静水的电话：一边发牢骚说弟弟在家闹事，打妈；一边又说玄羽她们下午要过家头玩，你吃了饭赶紧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吃了饭，洗好碗，就下得楼，操近道翻了围墙就到静水家。刚好看见静水妈在伙房，衣火打个招呼喊声孃，再问她脚疼好些没。

       静水妈倒起苦水：“脚没得好大问题。平水这鬼崽崽，乱花钱，没钱了就来要。不给他他就发脾气，还打我，扔半块砖头把我镙丝骨皮都砸破了。静水护我，就抓住他弟打。平水跑出去了，又没晓得哪天才回来。你去和静水玩，他在房间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听完了静水妈的牢骚，又听静水的。

        有钱的人家，烦心事也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 几个丫头也是叽叽歪歪的来了，进得院子，就先围着静水妈问寒问暖，反正，又听得一通牢骚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爱写文章，将爱播撒与给美人。几个丫头一惹他开心，他就给这些丫头写赞美的文章。当然，衣火从不乱写假写，只从每个孩特有的优点入手，将线索组织成罗漫谛克的美文，反过来惹女孩们开心，个个喜欢的不得了。

        春禾最美，个高，还婀娜，跟他的水秀有得一比。衣火最想写她，多想用文字的方式宠她十次八次，可她偏是少露面。

        玄羽其次，微胖，可爱，也最善解人意。通常给静水买件礼物，也必不少得给他衣火捎一件小礼物。所以，得的文章最多。

        雨木木，不高，不肥也不瘦，长相般般，衣火说不清喜不喜欢她，但却最喜欢和她打闹揩油，她也不生气。

        奥利弗，娇小型女生，瘦的不行，还戴副眼镜。每次见着她，衣义最担心她会不会被风吹跑。衣火其实最好奇最想探密的，是她内衣里是否有峰线。衣火老怀疑，里面搞不好可能只有二颗花生米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 大双，有点男孩子的秉性，齐耳短发，身板也象个小男生。衣火不是不喜欢她，只是觉得，和她相处，有点处兄弟的感觉，没电，文章自然没有她的份。

    北涵家就住大双家斜对面，是个小个子女孩，一副还没脱掉稚气的摸样，成不了文眼。

        这些女孩，好象只有雨木木成绩过于一般，其她几个，都还不错。

       几个女孩，但凡在大街上逮往衣火，也能说上半天。有时候，衣火还能骗得个棒棒糖来吃，但他从不去抢她们嘴里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晚自习时间，田园抱着衣火的书《苗族通史》来还他，一共五册。

        田园说：“这书我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疑问：“不会吧，五本都看完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 田园回他：“没，只看了前两册，后面的讲的只是经济、政治等发展的一些概况，以及一些附表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：“哦，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 田园继续：“看了这两本史书，才知道苗族的先辈创造了开天劈地的伟大历史；以及数千年来，苗族人民受到的不公正的态对待；更看见苗族人不屈服于外来力量压迫，誓死进行了坚决的抵抗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：“对了，这也是我为哪样购买这本书的原因。我想了解我的民族，我想了解我的祖先，我想了解自己的历史，我想感受这个民族的光荣和苦难，以唤醒自己的民族荣誉感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看见娟子走上楼来，就和她打了招呼。然后继续与田园说话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只听一声尖叫，衣火赶紧进得教室去看发生了什么事。发视娟子手足无措的，逃到了衣火的坐位处，然后手指着，她自己的课桌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