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音乐，是拯救人类疲惫心灵的最后一剂良药。每一个灵性万分的音符，都具有其独特的乐格魅力。它们组合万千，变化无形，在人类精神世界无坚不摧，无所不达。

        它们的每一次组合，就形成了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，化学解锁方程因子，轻松的进入人体DNA生物链条，修复缺陷。

        从属性上来说，主音、上中音、中音、下属音、属音、下中音，导音各有个性，各有魅力，都是世间魂宝：主音当家，中音稳固，下属音漂移，属音从属性强，导音左吩右顾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喜欢属音构建的七和弦的漂移感，和反叛性子强的挂留和弦。但衣火的性子则象导音，对万事万物都有着所求，却又找不到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早间，衣火是被录音机里的音乐，给唤醒的。他的妈妈摸索了一套，对付衣火赖床的办法，她也不喊，只把播放键一按，至少在磁带需要换面时，她的宝贝儿子一定会起床的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翻身，看了眼闹钟，已是九点多，便庸懒的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 洗漱好的衣火做起作业来，并不怎么认真。会做的就做，不会做的，上夜自习时去抄就是了。得来的时间，可以看看小说，或者便于他傻坐发呆。

        对于音乐，衣火的包融性非常强，什么都听，什么都接受。轻音乐、交响乐、民乐、流行歌曲、摇滚、重金属、革命歌曲等等，无所不包。甚至是，一次在止戈家，止戈把电视机调到京剧就跑躲了，硬是让衣火一个人，怼着他家的那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，坐了一上午，而且愣是没调台。这倒底让止戈佩服的五体投地。

        但衣火最爱听的还是交响乐与摇滚乐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午饭后，庸懒的衣火用他的钢丝弦自残，练了几曲古典曲目，以保持手指的灵动性，唤醒并不够机灵的乐感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的妈妈夸赞说：一火，你弹的就象录音机里放出来的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妈是开心的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知道妈说的是那曲《爱的纪念》，他的录音机，几乎天天都要播放的。他妈妈最反对的是他播放唐朝乐队，评说那象鬼址脚，刺耳，炸魂，听着难受。但衣火妈从不阻止。

        来了两个同级的朋友，田园和象家，他们是来还书的，作为交换，也带了两本书过来。其中一本《钢铁是怎么练成的》，衣火早就看过，并不喜欢那文采，只被主人公的精神所捍动。但衣火很感谢的收下，并表示哪天亲自还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 田园和象家喜欢读书，成绩也好。他们喜欢找衣火交流看法，说感受，听衣火独到又邪门的见解。但他们的交流多是点到为止，从未因不同的看法而争吵而矛盾。

        田园和象家是钦佩衣火的，但他们又完全不能理解的是，优秀的衣火，成绩怎么那么差，差的一塌糊涂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到丛飞家，衣火已经迟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 隔着老远，衣火就闻到异香的烟草味，衣火料定，丛飞家长肯定不在家，那帮子懵懂的家伙又跟烟草干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 果然，丛飞家门洞大开，窗户对流，这明显是杀人后销尸灭迹的手段。衣火把手里的果冻往桌上一放，那仨丫头马上就一阵狂喜的尖叫，伸出妖手来撕扯，来抢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太爱你了。”雨乔喊道：“衣火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我也是，衣火哥。”木木立即跟腔，毫不犹豫，决不示弱。

        每人两个，还多出一个。水秀抢在手里，示威道：“我要多一个，衣火欠我的。”并故作嗔怪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 丛飞一口吞了一个，才慢慢发话：“衣火，你昨晚是不是摸人家水秀的屁股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 “哪有？”衣火表示委曲：“她俩想撇开我，吃独食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杂个没得你的嘛，不是给你了么！”被反诉的水秀有点不高兴：“每人一个，你还想把我们的全都抢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的小妖精。”衣火看气氛不对，赶紧的道歉讨饶：“昨晚人多，不够分，又不好意思吃独食……我的同学都说了，那个棒棒糖香着你的屁屁香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 这惹的一伙不怀好意的，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 “你还把我给你的糖拿给别人吃了？啊尔卑斯，五角钱一颗的勒。”水秀更是不安逸了。

        “哪点哪点。”衣火又赶紧的解释：“一颗棒棒糖总不能分成五份吧？也不可能一人一口，互相吃着彼此的口水吧？就算要吃，我怎么样也是只能吃你们仨的口水，特别是我家乖妖精的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喏。”衣火对着水秀呶呶嘴，用手一指，示意水秀：“你闻，你闻，一嘴巴的屁屁香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噗嗤……”这一下惹的一众笑掉了大牙。

        水秀羞红了脸，忍着没敢笑：“恨死你了，衣火。”

        水秀起身让衣火，衣火表示没钱，一个星期的零花钱，刚刚都被你们吃了。

        水秀赶紧说：“你打嘛，只管打，牌码子在这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坐下，把自己剩的一个果冻又塞到水秀手心，不安分的手，顺带在水秀大腿上溜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 洗牌，叠牌，衣火又趁机在雨乔的手背上揩了一回油，心里乐滋滋的。站旁的水秀，手搭在他肩上，也装睁眼瞎。大家都知道，谁都不是谁的谁，衣火哥是大家的，起码现在是大家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衣火掐灭了手上的烟头，示意水秀拿到厕所去扔了、冲掉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还是少抽点烟。”衣火强调：“我也是，都要少抽点。水秀，王木木，雨乔，你们仨，都毕业班了，是不是要多用点心放在学习上呀，有把握考得上不？”

      “ 嗯，不用担心，肯定没问题，衣火哥。”木木回道。

        雨乔跟腔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呢，水秀？”衣火侧身问坐身旁的丫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要你管？”小丫头还在故意生气：“人家又不是笨得要死，考个志成总没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还是强调：“我知道你不笨，你们几个成绩也不错，但总得学点东西吧？总得考个好学校吧？”

       衣火又指着丛飞，对她仨说：“你们莫跟丛飞学，他现在好歹是考上了高中的，千万莫着他害了，哭都哭不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 丛飞一看，脏水泼到自己这来了，蛮不安逸的，半笑着道：“你好得很？你还不是滩烂泥？你还不是天天来哄她们？还抢她们的棒棒糖？莫以为自己长得帅会写点烂文章还会弹个破尿罐，就了不起了。我看哪天不甩她们几个丫头的，第一个就是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被反将一军的衣火，也不再引火烧身：“今天这烟多少钱一支？是哪样烟？香多了，肯定不是华魂，刚才没注意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红梅，三角一支，就买了十来支等你来。”丛飞回他：“我还以为你着水秀灌迷魂汤了，没吃出味道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再拿一支来。”衣火微笑着：“莫给她们仨个了，浪费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对了，今天英子怎么没来？她昨天不是说一定要来的么？”衣火忽然想起来，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 还没等衣火话落音，水秀就呛过来了：“人家在家痛肚子，怎么了？你要不要去给她暖肚皮呀？”

        水秀明显的一坛醋酸。

        “噗嗤，哈哈哈……”这回，该丛飞、雨乔和木木笑衣火了。

        水秀算是报了一剑之仇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把她愣了一眼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清清秀秀的水秀，遗承了一张俊秀的脸庞，那双汪汪的大眼，小巧的嘴儿，玲珑的鼻梁，齐肩的秀发，和渐显异峰凸起的曲线美，无不散发着青春怡人的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 所谓邻家有女初长成，只要她轻抖羽翅，整个春天都为她张开胸怀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也承认，水秀就是一汪甘洌的清泉，汩汩浩淼。

        可他就恨水秀们几个丫头，聪明伶俐，却不学无术。这种恨，源自内心，就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内在。也是，她们从小就不着急生存，未经历苦难，所以水秀们就从不拿学习当回事，从不复习，从不预习，全靠天份全靠在课堂上听讲的那几分钟。可她们居然也能拿好成绩，最起码，很少有不及格的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唠叨：“我宁可你成绩倒数第一，也不反对你逃课搓麻，但我不愿意你不学无术，庸庸无为。只要你愿意努力，愿意进取，愿意思考，那也总比不学无术的强的多。我也更愿意宠你一辈子。水秀！”

        水秀撒娇：“那你就不宠我了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故作发火：“我想拿刷条抽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再让水秀去学钢琴，去学音乐，水秀把头甩得象个拨浪鼓：“衣火哥，我看见你满指尖的老茧，就已经痛的快忍不住眼泪了。求求你，莫害我了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，好，好，不害就不害，我以后再也不害你就是了。”衣火真的呕气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衣火想起慧妮，从不逃课，坚强自信，好强争胜。这一点，是水秀、木木们几个无法可比的。但越是这样，衣火越不愿去惹慧妮，他可不想以己之私而害人。

        尽管慧妮的成绩并不比这几丫头好的太多，更没有水秀那么可人，甚至好强的性格最容易使人后畏，但衣火仍然是义无反顾的衷情于慧妮。

        但凡水秀稍微努力一点，哪怕学点钢琴，或舞蹈，或是表现得要求上进那么一点点，那我们今天的故事，便不会穿插迂回，不会有慧妮什么事，更不会有其他不该发生的什么事了。

      人生如此，没有如果。

 

     “衣火，每次考试，成绩杂个那么差呢。”丛飞关心：“我看你自学起来厉害很，演算打草稿都堆米把高了。”

     “夸张了，谁写得了那么多草稿，我这辈子是写不了。”衣火回道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接着说：“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反正上课铃一响，我就开始犯困，哪怕是语文和音乐课也一样。大概是一进课堂，自律心就松懈，反觉得学习是老师们的事，与自己无关，最后是连脑筋都不想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衣火哥是鬼才。”雨乔插话：“凡是我们不会的，你都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屁的鬼才。”衣火自嘲：“上音乐课我睁着眼睛睡着，嘴巴还不停，跟着一起唱完歌。只有在听分析、欣赏课《卡门》组曲时，我是精神抖擞的，其他人是晕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我也是半晕的。“丛飞咐和＂只有听斗牛士的时候，我才觉得亢奋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衣火哥会拿吉他弹斗牛士。”水秀强调：“蛮实好听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乱整的，模仿，到象到不象的。”衣火自知之明：“哄哄人还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    水秀坐一旁，时不时提示衣火打哪张牌碰哪张牌，而她的小兔子，动不动就跑到衣火的手臂上去，左蹭一盘右蹭一下。弄得衣火都猜不透水秀是不是故意搞的，当然，他也乐得个愿意。只是，屁股下一团火，裤裆头的旗杆又立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起身，示意水秀接管战场，自己夹一支烟火，去上厕所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下星期去哪玩意？”水秀问。

        “没晓得，到时再看罢。”衣火其实并不愁玩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