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公谨：《 岁月的城堡》第四章、崔家
第四章、崔家
方铭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狗，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狗。只是在这一刻，他感觉到狗的叫声是那么的温暖，让他不再是那么惧怕，也不再会承受着那些惊吓。
黑夜里面，看不到村子的大小，却可以感受着村子的温暖，在不断缭绕。
进入村子，想要去求暖，只是不知道应该选择那一家，本能地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；这是没有办法，也是求生的本能。正在走着，每一家的门前，都有一个草垛，都是为了烧草做饭用的。可能是因为夜色有些深的缘故，很多人都已经安睡。并没有什么节目，没有电视；加上寒冷的天气，很多人都已经早早就进入被窝里。
走了一段路，拐了一个街角。明明看到有几家亮着灯的，怎么这会儿，都是看不见了？这让方铭瑄有些焦躁，有些烦恼。只是他的性格沉稳，尽管心里有些疑问，也没有叫出来；可是，还是忍不住，心中有些怒气，想要发泄，就弯腰想要拾起石头。只是石头在冻在土里，不可能会轻易地露出来。有些不服劲儿地用脚踢着，很不容易，踢到了一块，很松动，有拳头大小，就弯腰拾起，顺手抛了出去，扔到了不知道哪个草垛后面就听到一声大叫。
方铭瑄吓了一跳。
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：“哪个混蛋打我？出来？”
方铭瑄才知道打到了人，连忙在旁边的草垛躲起来。
趁着月光，可以看到一个人从草垛后面出来，捂着脑袋，在那里大声叫嚣着，骂道：“老子就站在这里，有本事你出来。暗算老子。”
方铭瑄一动不敢动，只能是偷偷看着这个人的举动。
这个人可能是嚣张惯了，或者是说横行惯了，所以还是继续叫嚣着，说道：“给老子站出来，你们这些胆小鬼。我胡友海今天就站在这里，看看你们敢把我怎么样？”
就在这个时候，从他出来的草垛方向，有一个人跑出来，哭哭啼啼。
胡友海看到，有些着急，捂着脑袋，就想过去拦阻，同时说道：“你别走。”
方铭瑄趁着月光，可以看到是一个女孩子；看到胡友海拦着这个女人，有些着急，想要出去。从来就没有想过，他是否可以阻止。
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，说道：“胡友海，你属狗的，乱叫？”
胡友海说道：“你敢骂我？”
那个声音说道：“我就骂了，怎么了？”同时慢慢地走过去。
方铭瑄可以听到脚步声；偷偷抬头，看着这个人，觉得这个人个子并不高，却好像是很壮实，毕竟是冬天，棉衣很厚，看不清楚这个人的具体情况。
胡友海看着那个人，有些惊慌，说道：“你不要过来。我这就走。”转身就匆匆忙忙地走掉。
那个人“哼”了一声，朝地上“呸”了一下，看着旁边的女孩，说道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那个女孩子弱弱地说道；“我妈病了。”
那个人顿时明白，说道：“哦。你吃亏了？”
那个女孩看着那个人，说道：“没有。刚才他把我拽过去，把我推到了。就有一块石头从天空落下。”说到这里，就笑了，“正好打在他的头上。”
那个人看着衣服并不凌乱，说道：“好在有石头，否则你就吃亏吃定了。”对着方铭瑄的方向，“你出来。”
方铭瑄想了一下，觉得这个人并没有恶意，就从草垛后面出来，来到了那个人身边，说道：“叔叔。”
那个人有些吃惊，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是小孩？谁家的小孩？你家大人呢？”
一个村子里面的人，都是相互认识；所以，方铭瑄一走近那个人，那个人就借着月光，看清楚方铭瑄的脸，就知道方铭瑄不是这个地方的人，才会这样问。
那个女孩子也有些好奇地看着方铭瑄。
方铭瑄弱弱地说道：“叔叔，我很饿。”尽管很好奇这个人为什么知道他躲在草垛后面，却并没有问，知道觉得这个人好厉害。过了几十年之后，他才想明白，并不是这个人厉害，而是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那里，只是随意地咋呼一下；他当时是年纪小，就自己出来了，因为是小孩子，不可能会隐藏心事；否则那个人是不知道。
那个女孩子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不害怕？”
方铭瑄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，说道；“害怕有用吗？”
从旁边的院子里面出来一个人，说道：“这话好像是有些道理。”
方铭瑄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，只是听声音觉得，就是一个女孩子，十几岁的孩子。
那个人看着女孩子，说道：“你怎么出来了？”
女孩子有些娇憨地说道：“二叔，我出来方便的。”看着方铭瑄，有些好奇，“你很厉害。”就伸手想要捏着方铭瑄的脸，“如果我有这样的弟弟就好了。”
这个年代，并不存在拐卖，毕竟每一个家庭吃饭都是有些问题，温饱问题解决的都是有些困难。而有一张嘴的存在，都会增加一些困难。
方铭瑄躲了过去，尽管月光黯淡，还是可以看到这个顽皮的女孩子，大约是十三四岁的样子。
而那个人对这个顽皮的女孩子说道：“你这孩子。”对方铭瑄，“她就是有些假小子。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很害怕？”
那个人说道：“不用害怕。”
那个顽皮的女孩子说道：“你这个孩子真的是很没用。”
方铭瑄看着那个女孩子，说道：“是。”
那个女孩子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；“你承认自己没用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如果我有用，会在这里让你欺负？”
那个人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这个小孩子很不简单啊。”
像一个假小子的女孩子说道；“怎么就不简单了？”
那个人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没有吃饭？”
方铭瑄有气无力地说道：“我不饿。”这个时候，他有些不太乐意这个二叔的做法；刚才告诉了二叔很饿，怎么现在还问？。
那个人感觉到好笑，说道：“你哪来这么多弯弯绕？”
那个假小子的女孩说道：“我怎么没有听出来？”
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子，说道：“你啊，就不可能多长一个心眼？”
那个假小子的女孩说道：“有什么不对？”
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子，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；“人不大，心眼不少。”
那个假小子看着方铭瑄，有些好奇，说道：“怎么心眼不小了？”
大一点的女孩子说道：“二叔问他，‘你没有吃饭？’他说，‘我不饿’。”
那个假小子不明白地说道：“有什么不对？”
大一点的女孩子说道：“你到现在没有吃晚饭，还不饿？”
那个假小子才明白，说道：“行啊，小子。”看着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子，“柳诗雅，你以后早一点提醒我，免得我出丑。”
方铭瑄才知道大一点的女孩子叫做柳诗雅；那个假小子看样子像是毛毛躁躁，好像是没有多少心眼；其实并不是这样，否则也不可能会埋怨柳诗雅了；语气有些不对，她不会是故意的吧？是想要对付我吧？
那个假小子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小子人不大，心眼也真的。”就扑过去。
方铭瑄早就在意，一转，就跑到柳诗雅的身后，看着那个假小子。
柳诗雅拦住那个假小子，说道：“崔蕊蕊，你怎么就喜欢动手？”她本来有些不明白二叔的做法，因为她听到过方铭瑄对二叔说“我很饿”，二叔这一次又问“你没有吃饭？”好像是记忆不太好，也好像不是。这里面有些弯弯绕，她并没有弄明白。
方铭瑄知道这个假小子叫做崔蕊蕊。
崔蕊蕊说道：“他让我吃亏。”
二叔说道：“什么亏？你肯吃亏？”看着方铭瑄，“你想到哪里？”
方铭瑄看着黑色的夜空，说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我家少一个弟弟，你过来给我当弟弟。”
方铭瑄看着崔蕊蕊，说道：“我为什么要当你的弟弟？”
崔蕊蕊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小孩子，你总不能当我哥哥吧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当你什么？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当我哥。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什么？”
崔蕊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：“哥。”有些恼火地看着方铭瑄，“我说几遍？是哥，哥，你知道吗？是哥。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乖啦，小妹妹。”
崔蕊蕊楞了一下。
柳诗雅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。
二叔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小子很厉害啊。”对崔蕊蕊，“吃瘪了吧？假小子？”
崔蕊蕊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占我的便宜。”就想要抓方铭瑄。
二叔拦住崔蕊蕊，对崔蕊蕊说道：“他可以喊你姐姐。”
崔蕊蕊看着二叔，说道：“怎么让他喊？”
二叔看着崔蕊蕊，说道：“让他今天晚上住你家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好。”就对方铭瑄，“过来，臭小子，想要给我当哥。”
方铭瑄有些无奈，对二叔说道：“一定要去？”
二叔说道：“我要送诗雅回家的。”
方铭瑄看着柳诗雅，说道：“好吧。”勉强地走崔蕊蕊的跟前。
崔蕊蕊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叫姐。”
方铭瑄有些无奈地说道：“姐。”
尽管是黑夜，看不清楚方铭瑄的脸庞，还是可以从方铭瑄的语气中判断处，他叫姐是很勉强的。崔蕊蕊说道：“心不甘情不愿？”
方铭瑄看着崔蕊蕊，说道：“不敢。”
崔蕊蕊伸手捏捏方铭瑄的脸蛋。
方铭瑄本来是想要躲开，后来就没有躲开，只是站着。
崔蕊蕊说道：“很不错，肉感很好。”
二叔笑了，说道：“你当是猪啊？就是不肯吃亏。”
崔蕊蕊对方铭瑄说道：“走吧，小子。”对二叔，“我回家了，二叔。”就牵着方铭瑄的手，向家走去。
二叔对柳诗雅说道：“走吧，我送你回家。”
柳诗雅对二叔说道：“我一个人可以回家。”
二叔对柳诗雅说道：“你知道胡友海会不会在半路上等你？”
柳诗雅有些害怕，说道；“二叔，你不要吓我。”
二叔说道：“你这么漂亮，胡友海恐怕盯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。”
柳诗雅说道：“是，二叔。”这个时候，她真的有些害怕胡友海，因为胡友海是革委会主任，是大队的革委会主任。这里天高皇帝远，通常都是胡友海说了算。
只是胡友海有些怕二叔。二叔的名字叫做苏明建，三十多岁，身体壮实，是军队下放到这里的。好像是结婚了，只是来这里几年，并没有看到他的妻子。
柳诗雅和苏明建慢慢地走着。
在不远处的街角，胡友海捂着自己的脑袋，看着。
崔蕊蕊拉着有些不情愿的方铭瑄，进入自己家门，在灶间就开始大声喊道：“爸，爸，我捡了一个弟弟。”
而灶间点着灯，里屋也点着灯。
一个人拿着一本书，走入灶间，看着崔蕊蕊，看看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又到哪里疯去了？”有些意外，“这个孩子好像不是傻瓜？”
崔蕊蕊不满意地说道：“爸，他精明着呢，怎么可能会傻？”
这个人不屑地说道：“如果很精明，怎么可能会让你捡到？”
崔蕊蕊有些脸红脖子粗地说道：“不是我捡到，是二叔捡到。”
这个人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苏明建？他去哪里了？”
崔蕊蕊不假思索地说道：“他去送雅姐回家了。”
这个人楞了一下，看着崔蕊蕊，奇怪地说道：“柳诗雅？”
崔蕊蕊连忙说道：“对。”
这个人有些疑惑地说道：“柳诗雅怎么这么晚出来？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不知道。”看着方铭瑄，“你说。”
方铭瑄看着这个人，说道：“她的妈妈病了。”
这个人看着方铭瑄，好奇地打量着，对屋内说道：“小妹，做点饭，这个孩子没有吃饭。”
方铭瑄顿时瞪大了眼睛，说道：“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？”
这个时候，就听到炕上有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音，同时有人说道：“好。”
方铭瑄有些过意不去，尽管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人，早已经躺下了。没有什么节目；如果是夏天，或许会晚一会儿睡；而冬天，很多人早早就谁在被窝里。
不一会儿，就可以看到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女，从里屋出来，到了灶间，好奇地看着方铭瑄，问道：“你怎么被捡到了？”同时开始刷锅做饭。
方铭瑄懂事地坐在锅灶前面，开始生火，说道：“我也不想，就是丢了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你愿意说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不是我不愿意说，”拿着火柴，把灶里弄了一些软草，划亮火柴，把火生着。“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说。”
小妹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什么就没有办法说？”
方铭瑄看着小妹，说道：“我父母在在饭店吃饭，我们三兄弟在车里睡觉。弟弟说想要喝水，我就下了车去找水。”微微顿了一下，“我也想要去方便一下。这个时候，车就跑了。”
看书的人好奇地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哪个方向？”
方铭瑄指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就是那个方向，好像是一个岔路口。”
看书的人有些惊讶，说道：“你知道哪里离我们这里多远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不知道。”
看书的人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就是这样跑过来的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看着灯光跑的。后来，车不见了，我只能是向前跑着。”
看书的人慨叹地说道：“你很不简单啊。”
方铭瑄好奇地说道：“很远吗？”
看书的人说道：“你指的方向，还有你说的岔路口，只有一个地方，那里才有着一个饭店；其余的地方太远了。十多里地，一路跑过来的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是。”
看书的人脸色变了，走进方铭瑄，摸了一下方铭瑄的衣服，感觉到方铭瑄的衣服湿漉漉的，要知道是冬天啊。有些埋怨地说道：“你这个孩子，怎么不早说出来？”对小妹，“你把蕊蕊的衣服找出来，让这个孩子换上。”
崔蕊蕊看着方铭瑄，不明白地对看书人说道：“怎么了，爸？”
小妹说道：“好。”就进了里屋，开始在衣柜找衣服。
看书人并没有回答崔蕊蕊的话，拉了一下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进里屋，快点换衣服。”对崔蕊蕊，“你看着火。”
方铭瑄就随着看书人进入里屋。
看书人对方铭瑄说道：“快点脱衣服，进我的被窝里。”
方铭瑄犹豫了一下，开始脱衣服，同时说道：“谢谢叔叔。”
看书人楞了一下，看看方铭瑄，并没有在说什么，而是看着小妹找衣服。
方铭瑄脱下衣服，进入被窝里面，感觉到一阵暖意。冬天寒冷；而炕有着温度，让他感觉到有些舒服；很多时候，农村都是早早就铺好被褥，那些被褥就会接受着火炕的温度，就会有着一定的暖和。直到这个时候，他才开始打量着整个屋子。
屋子里面的北墙，有着厚厚的报纸，形成了一道纸墙，和真正的墙有了一定的空间。这个时候的农村，有着过春节糊墙的习惯，想要让家焕然一新。因为靠墙下面，有一个小柜，小妹正在找衣服。小柜逼住了纸墙下面，上满涨鼓着。里面还有一个屋子，有一个破旧的门。床上有着几床被褥，旁边有一个小女孩，正在睡觉，头发遮着着她的脸庞，让他看不清楚这个小姑娘的年纪。
不一会儿，小妹找了几件衣服，过来，递给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先穿着。”
方铭瑄看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女孩子的衣服。”
看书人说道：“你就这样光着身子？”
方铭瑄就没有继续坚持，说道：“好。”对小妹说道，“谢谢。”
小妹有些意外，看看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说谢谢。”
看书人说道：“很意外？”
小妹说道：“有些意外。”看着方铭瑄，“这个小孩不简单。”
看书人说道：“这说明他的家教。”要知道，这个时候，并没有记过孩子会说“谢谢”，而是会直接穿衣服。
方铭瑄看了小妹一下，小妹的脸庞有些清秀，不似农村妇女模样；那个看书人并没有戴眼镜，也感觉到一种书卷之气。只是一种感觉。看书人的个子并不高，眼睛很有神；四方脸，和小妹差不多年纪。有些好奇地看着看书人，说道：“请教叔叔的高姓大名？”
崔蕊蕊好奇地在门缝之间看着，听到了方铭瑄的话，不自觉地笑出了声。
小妹也笑了，看着读书人，说道：“高姓大名？”
读书人有些宠溺地看了小妹一眼，说道：“不能这样笑。”对崔蕊蕊，“你这样很没有礼貌的。”对方铭瑄，“鄙人崔学勇，幸会幸会。”
方铭瑄看着崔学勇，说道：“幸会幸会。”就拱手，却把穿了一半的衣服甩了一下。
崔学勇笑了，说道：“不着急。”
方铭瑄却稳住身子，说道：“鄙人方铭瑄。认识叔叔很高兴。”
崔蕊蕊忍不住，过来，学着方铭瑄的样子，说道：“鄙人崔蕊蕊，幸会幸会。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女孩子不是这样说道。”
崔蕊蕊不明白地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女孩子怎么说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本小姐是崔蕊蕊。”学着女子福了一福，略带腼腆，“这样才可以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麻烦。”
崔学勇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从哪里学来的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书上看的，故事里面讲的。”
崔学勇看看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很不简单啊。”想了一下，“你父亲很多书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父亲的书很多。”想了一下，“都埋着。”指了一下地下，“就是这里。”微微叹气，“有的被老鼠啃了。”
崔学勇有些无奈地说道：“知道了。” 指了一下小妹，“这是我的内人，秦晓梅。我开她玩笑，说是小妹，就这么叫她小妹。”
方铭瑄看着秦晓梅，说道：“婶婶好。”
秦晓梅说道：“好。你们聊，我做饭。”拉着崔蕊蕊走了。
方铭瑄看着秦晓梅的身影，低声对崔学勇说道：“她比你小？”
崔学勇有些惊讶地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方铭瑄看着崔学勇，说道：“小妹啊。如果是比你大，就是大姐了。”
崔学勇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不错。你真是孩子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有什么不对？”
崔学勇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的观察很细微。”
崔蕊蕊从灶间过来，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为什么你父母在车上？”
方铭瑄穿好衣服，扣着扣子，说道：“我家在搬家。”
崔学勇楞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搬家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对。”
崔学勇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你父亲被平反了？”
早晨，方铭瑄醒过来，就看到靠近他脸庞的两张脸，惊了一下，感觉到有一张脸似曾相识，一张脸不认识；不由想了一下：“这是哪里？什么地方？我怎么就在这里？”旋即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，就立即明白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：“对不起，醒来晚了。”
崔蕊蕊和她的妹妹好奇地看着方铭瑄，见方铭瑄醒来，就说道：“鄙人方铭瑄，你醒了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不是鄙人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我介绍一下，这位是鄙人崔蕾蕾。”扯了一下她的妹妹。
方铭瑄说道：“这个说法不对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怎么就不对了？”看着方铭瑄，“吃饭。”和崔蕾蕾一起，从炕上下来，出了屋子，进入灶间。
方铭瑄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在崔蕊蕊和崔蕾蕾面前穿衣服，这个时候放松了一下，就想要找自己的衣服。
崔蕊蕊端着饭菜，走过来，说道：“找什么？”
崔蕾蕾跟在她的身后，拿着筷子。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的衣服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你的都湿透了，晾在外面。先穿我的衣服。”
方铭瑄看着崔蕊蕊，说道：“女孩子的衣服，没有办法出门的。”
崔蕊蕊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就不出门，和姐姐一起玩。”
方铭瑄有些无奈，说道：“好。”
崔蕊蕊这个时候发现，她做事情有些着急了，桌子并没有拿上炕，就把饭菜端过来；犹豫了一下，就立即放下饭菜，去拿桌子。她想要这样让方铭瑄吃饭的，只是方铭瑄第一天来。
崔蕾蕾忽闪着眼睛，看着方铭瑄。
方铭瑄有些忸怩着，把衣服拿进被窝里面，开始穿着。
崔蕊蕊说道：“不好意思？”
方铭瑄也不言语，就只是穿着衣服。穿好后，开始叠被子。
崔蕊蕊拿着桌子，看到了，连忙说道：“不要叠被子。”
方铭瑄不明白地看着崔蕊蕊。
崔蕊蕊放好桌子，说道：“这样怎么吃饭？”
方铭瑄有些无奈地说道：“好的。”就过去，看着饭菜，问崔蕊蕊，“你们吃了？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吃了。”
崔蕾蕾眼巴巴地看着饭菜。
方铭瑄有些不明白，看着菜，才知道，崔蕾蕾为什么这样看着。因为菜是炒鸡蛋，还有自家腌制的咸菜；再就是高粱米饭。通常来说，都是玉米粥；而客人来了，才有可能会吃上高粱米饭；再就是白事的时候吃高粱米饭；即使是白事吃高粱米饭，都是条件很好的，必须是在当时有着一定经济实力的，否则就不可能会行得通。想了一下，咽了两口唾沫，对崔蕊蕊说道：“姐姐，有玉米粥吗？我喜欢吃玉米粥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有。但是，你是客人。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喜欢。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好。”就去端了一碗玉米粥过来，“给你。”
方铭瑄端起碗，感觉到有些凉；毕竟是冬天，却还是说道：“谢谢。”就开始吃饭，忍不住说道，“好吃。”看着崔蕾蕾，“我们一起吃？”
崔蕾蕾说道：“好。”就端起高粱米饭，吃起来。
崔蕊蕊说道：“蕾蕾。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姐姐，我们一起吃。三个人一起吃。”看着崔蕾蕾，“蕾蕾，给姐姐一些。”
崔蕊蕊咽了一口唾沫，说道：“我不饿。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们一起。”伸手拉着崔蕊蕊，“这样吃饭香。”
崔蕊蕊定定地看了方铭瑄一眼，说道：“好。”
正吃饭之间，就听到院子里面有人说道：“崔大哥在家吗？”
崔蕊蕊透过窗看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是二叔来了。”
方铭瑄不明白地看着崔蕊蕊，说道：“二叔？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就是昨晚的那个‘二叔’，叫苏明建。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原来是他啊。”
说话之间，苏明建走了进来，看到崔蕊蕊和崔蕾蕾、方铭瑄等三人正在吃饭，不由笑了，说道：“没有吃饭？”
崔蕊蕊的脸一红。
崔蕾蕾说道：“吃了，只是又馋了，也饿了，就吃了。”她是四岁的小孩子，脸庞和崔蕊蕊长得有些相像。
方铭瑄连忙说道：“是我馋了。”
苏明建说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方铭瑄打量着苏明建，只见苏明建的,眉毛很粗，脸色有些黝黑，鼻子很大，三十五六岁的年纪，说道：“二叔，谢谢。”
苏明建并没有推辞，说道：“道谢好像是不真诚。”
方铭瑄不明白地看着苏明建，说道：“二叔，我不懂你的意思。”
苏明建说道：“我没有吃早饭。”
方铭瑄明白，苏明建说他道谢不真诚，意思是没有邀请苏明建吃早饭。不由笑了，知道苏明建是开玩笑的，说道：“二叔，好像我没有资格。”
苏明建笑了，说道：“很不错的小子。”
崔蕊蕊看着苏明建，说道：“二叔，跟我们一起吃饭。”就下地去拿饭碗。
苏明建看着崔蕊蕊，说道：“我吃过了。”看着方铭瑄，“你这个精神头，不把别人卖了就是好事，怎么会丢了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也不想。只是我真的是丢了。”
苏明建想了想，指了一下外面，说道：“晾着的衣服，是你的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是。”
苏明建有些惊讶地说道：“昨天晚上跑了多远，都湿透了？”
方铭瑄有些不明白，因为昨天晚上崔学勇也是这样说的；不由看着苏明建，说道：“很远吗？只是觉得不一会儿。”
苏明建笑了，说道：“你这个孩子。”想了一下，看着方铭瑄，“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他叫方铁峰，妈妈叫刘霞。”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苏明建，“二叔，他们会什么时候找过来？”
苏明建说道：“不知道。可能会很快。”想了一下，“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？”
方铭瑄认真地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好像是做老书记的秘书。”
苏明建楞了一下，心中有一个简单的判断。老书记，就说明这个人的岁数并不小，恐怕是很大了，可以说是执政一方的人物；这样的人物秘书，可能会立即参与工作，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寻找自己的孩子？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可能很快就会找过来的。”
方铭瑄有些兴奋地说道：“那太好了。”
崔蕊蕊看看苏明建，看出了苏明建脑海里面的犹疑，说道：“二叔，你不能糊弄他。”
苏明建看着崔蕊蕊，说道：“是真的。”他并不想伤害方铭瑄的心。
方铭瑄说道：“没事的。”
这时，院子里走进一个人，说道：“蕊蕊。”
崔蕊蕊楞了一下，说道：“谁啊？”连忙想要下地。
方铭瑄说道：“是柳诗雅。”
崔蕊蕊收回了腿，静静地看着。
苏明建听了，不自觉地看了方铭瑄一眼。
来人关了门，走过灶间，进入屋里。
崔蕊蕊有些惊讶地说道：“还真是诗雅姐。”看着方铭瑄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方铭瑄并没有言语，而是盯着柳诗雅，喃喃地说道：“真漂亮。”
崔蕊蕊有些不满意，伸手掐了方铭瑄一下，同时骂道：“呆头鹅。”
方铭瑄醒过神来，说道：“什么？”
崔蕊蕊说道：“你怎么知道是她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听声音就是了。”
崔蕊蕊有些嫉妒地看着柳诗雅，说道；“诗雅姐，有事情？”
柳诗雅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
方铭瑄看着柳诗雅，说道：“你想要怎么报答我？”
柳诗雅楞了一下，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报答？”
方铭瑄看着柳诗雅，说道；“这需要你以身相许。”指了一下柳诗雅的双手，“你没有拿东西，只能是无以为报，唯有以身相许。”
苏明建本来是看戏，这个时候觉得有趣，不由笑了，说道：“你还知道以身相许？”
方铭瑄有些得意地说道；“我还知道童养媳。”
苏明建开玩笑地说道：“你不是想要让她做你的童养媳？”
方铭瑄有些认真地说道：“为什么不可以？”昨天晚上，月光下，他是没有看清楚柳诗雅的长相；这个时候看到了柳诗雅，有些震撼的感觉。红色的棉袄，肥大的棉裤，高挑的高挑，都显得是平庸而又普通；只是她的脸庞，却十分精致，就像是白玉一样，柔软而又细腻；微微带着红润，让人感觉到有些迷醉；而两个酒窝，更加有着诱惑。
这是一种惊艳的感觉；而崔蕊蕊则脸色有些黝黑；并没有引起方铭瑄的注意；而崔蕾蕾就更不用说了。这让方铭瑄怦然心跳。
苏明建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；“你怎么知道这些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原来说书的就是这样讲的。”
苏明建好奇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知道知道说书的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原来的地方，村里有一个老人喜欢唱大鼓，我就知道了很多。”看着苏明建，“二叔，难道我说得不对？”
苏明建看着柳诗雅，说道：“我也不知道。诗雅，你说呢？”
柳诗雅看着苏明建，有些撒娇地说道：“二叔。”
崔蕊蕊有些顽皮，说道：“我记得就应该是这样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”
柳诗雅看着崔蕊蕊，说道：“蕊蕊，你怎么也是这样说？”
崔蕊蕊并没有回答，而是歪着头，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媳妇来了。”
崔蕾蕾有些好奇地问道：“什么是媳妇？”
柳诗雅的脸色尴尬不已，红润雨滴，听了崔蕾蕾的话，不由嘴角翘起；知道是苏明建和崔蕊蕊是逗她的，只是有些羞涩。方铭瑄也就八九岁的样子，也看和崔蕾蕾一样，并不知道什么是媳妇。就对方铭瑄说道：“我是你媳妇？你应该怎么安排我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就是媳妇。”他是不可能会知道媳妇是什么，意味着什么。
苏明建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都不知道媳妇是什么，就想要娶媳妇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难道有什么不对？”
苏明建笑了，说道：“没有什么不对。”看着柳诗雅，“你这个‘小丈夫’很有意思。”他本来把方铭瑄当做同龄人看待的，只是在这个时候，才知道方铭瑄是一个小孩子，而不是成年人。
柳诗雅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能够到我家看看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去老丈人家？好啊。”脸上有些兴奋。
崔蕾蕾说道：“我也去。”
崔蕊蕊的脸有些不高兴，说道：“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。”她有些吃醋；为什么吃醋，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。一直以来，她和柳诗雅的关系很好的。
方铭瑄和柳诗雅、苏明建出了崔家的门。
方铭瑄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屯子。屯子并不大，也不小，是一个丘陵，中间有一个弧度，村庄就是一条扁担；其它地方，和他所在的拴马屯并没有什么不一样；只不过拴马屯靠着是山；而这个屯子靠是林子。一边走，一边问道：“二叔，这个屯的名字是什么？”
苏明建好奇地看着方铭瑄，说道：“你怎么想要知道屯子的名字？”
方铭瑄说道：“我爸爸说过，屯子的名字，都有一些典故的。”
苏明建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你父亲很厉害。”其实，他并不知道，方铭瑄之所以这样说，一方面固然是方铁峰告诉他的；另一方面，则是他的想要听故事，因为每一个地方的名字，都是有一个故事的存在。
柳诗雅并没有在意，说道：“叫山嘴。”
方铭瑄不明白地看着柳诗雅，说道：“为什么叫做山嘴？”同时，左右看了一下，发觉这里并没有靠山，为什么会叫山嘴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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