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“资深牌儿”与“躺平式干部”
前边看过的数十页文字,都是在说苏东坡作为“中华第一吃货”的美事儿、乐事儿、趣事儿和尴尬事儿、糟心事儿、辛酸事儿,以及宁愿“消得一死”也要大啖河豚如“日啖荔枝三百颗”那般英勇之举。这回书终于来到我所喜欢的章节,叙到了属于苏东坡和其他古人之最爱的游玩上,并赫然冠以“超级驴友”的大标题,文中则替他谦称为“资深驴友”。
我也是认、读、写了几十年汉字的人,但自打像瞄见“新大陆”那货似地发现了“资深”一词之后,其间曾经有意念、无意识地参悟过多次,至今却仍未参透其内涵及外延,看来还是功夫没下到家。于是乎,我就胡想八想地想到了某些干部群众,从数十年前开始便引领另类新潮流,过上了“一杯茶、一包烟,一张报纸看半天”(按:这是男权主义者的说法,实则应当加双括弧补上“一件活、一双手”(或者“一件事、一张口),忙碌半晌不停休”)的安康日子。
这些干部群众当中,自然也包括如我等之常常被人虚虚地谀称为“资深牌儿”的所谓文化人、媒体人,已经混了几十年的大都像我一样花甲了,个别尚未花、旋即花者继续与那帮混了十几年者混同一片,见天在单位笑呵呵、乐融融,快活超神仙地混着。我暂时还拿不准,不知该不该照搬新潮的说法,称他们为“躺平式干部”。不过我认定,要是他们看到了陈鹏的书,发现苏东坡也是“资深级”,相信他们会欢呼雀跃,从骨子里深感“与有荣焉”,甚至像孙涛在小品中说的那样:“我骄傲!”
两天前中新网报道了一件不算有多新的新闻,说四川一个叫黄俊的“躺平式”干部自步入中年以后,认为一眼看到了尽头,遂奉行“干好干坏一个样,不如不干”之策,从四十多岁起就坐等退休交岗,经常表现出“躺平”状态,最终受到法纪严惩,不仅被“双开”了,还被判一年、缓一年。我跟一些网友看法相同,认为小编水平不行,这哪是什么“躺平”?分明就是渎职嘛,另一些做法还触犯了刑律。
话扯远了,继续回到“资深驴友”苏东坡身上。
与后世“无穷匮也”的驴友们比起来,苏东坡似乎从未有过了无牵挂专心玩儿的时候,绝不像某些人那样在“玩命地混”了多少年以后“拼命地玩”,不知丢人打家伙为何物地疯狂暴走、跳广场舞,呼朋引类专挑“廉价团队游”外出惹事儿,到省内外、甚或出境去走马观花或蜻蜓点水,打卡拍照完了便四处发朋友圈儿显摆、傻乐。
你看他,忙里偷闲去游玩个庐山,观后有感了随便写一首中小学生级别的《题西林壁》得了,要不就多花点儿时间、多费点儿神思,写几句“无限风光在险峰”那样充满浪漫主义情怀的名句也行,好歹也算给人家景区宣传宣传、扬扬名多招揽点儿生意,没准儿除了发到各类纸质版文学报刊上挣点儿稿费以外,还能免费享受一顿美味大餐之款待,捞一笔数目可观的广告宣传费呢。他倒好,偏偏要写出那么严肃而沉重的警句,警告似地告诫人们: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!”
我坚信,景区管理部门肯定不会高兴,会不会找他理论、算账我不好设想,最起码会在心里嘟囔着埋怨:好你个苏东坡,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!你玩儿嗨了、写舒畅了,留下一句“只缘”就蹿了,可你那个好心办坏事儿的提醒很快就会妇孺皆知了,往后谁还会花着血汗钱买高价门票进来呢?远远地站在山外欣赏庐山的真面目,既省下一笔大钱,又获得了哲学上、人生上的教益,何乐而不为?
不过我们做后辈的、小辈儿的,也该宽宽心、开开窍儿,多了解了解、理解理解苏东坡。毕竟他处在那样的高位上,既然要写诗给人看,自然得像平时写文章、做报告、发表重要讲话那样,尽可能像模像样儿地端着,正儿八经用双关语以显水平,追求点儿象征意义,寓教于乐如古风。“他活得真累!”现今某些人曰,我投票赞同。
其实这一点,貌似与其父亲之师、他的师尊,由于“变法”而成政敌,私下却亦师亦友的王安石几如伯仲。
王安石官至“上书房级”,却从不贪污腐化搞各种不正之风,对个人享乐也从不介怀,生活上的节俭几乎要“令人发指”至目眦尽裂、撑碎眼镜儿。他把“民以为天”的“食”视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儿,一顿粗茶淡饭便胜似去高档酒店、娱乐场所或上班之际、工作之便泡女人之快乐生活。至于拿着馒头蘸墨汁饱餐一顿都不叫个事儿,因为他平常“只吃眼前菜”,哪盘菜离得近就一直吃哪盘,穿衣戴帽也不怎么讲究,曾被誉为“囚首丧面”。
这方面,他的前后辈都有类似的韵事。书圣王羲之之妻给他上了馒头、蒜汁这两道大餐,半晌后却发现他手拿馒头蘸着墨汁吃得正欢,还连夸“美味”,仿佛墨汁是饭菜佐料的新型添加剂。陈望道翻译《共产党宣言》之时,曾一心二用把墨汁当成糖吃了。陈毅年轻时去亲戚家读书,用糍粑蘸了墨汁吃下去,弄得满嘴都是墨,还由此悟出一番哲理。国学大师黄侃在而立前供职于北大,把馒头伸进砚台、朱砂盒醮着吃,弄了个大花脸仍不自知。
说王安石跟苏东坡难分轩轾,一点儿也没冤枉他。你看他吧,闲暇时给自己放个假,给心灵找个放飞之地,登上飞来峰赏玩一把,余兴未尽便写它一首“远看泰山黑乎乎,上头细来下头粗。如把泰山倒过来,下头细来上头粗”风格的打油诗算了,多少也能“聊发少年狂”呗。他却像苏东坡那样正经八百的,捻断数茎须、耗费脑细胞,硬是憋出了“不畏浮云遮望眼,自缘身在最高层”这种立意厚重、逼人思考的时代课题。估计过不了多久,“个人游”、“团体游”和“廉价成员游”之类全都受不了这份压抑,飞来峰的愿景也会如三十多年后的西林壁般地泡汤。
比完他们俩,我觉得需要加个小注:刚才称其像伯仲、似轩轾,就像列宁喜欢引用的德国谚语说的“任何比喻都是蹩脚的”那样,其实不够准确、精当。因为二者虽然都是在说双关语,但苏东坡明显像是个没有架子的文人、哲人和平民教育家,王安石则显然更符合惯于居高临下的政客、富豪和精英型公知的高贵身份。
就是这样一个王安石,曾被列宁称赞为“中国十一世纪的改革家”。他被宋神宗任用为参知政事、主持变法改革时,三十二岁的苏东坡刚刚为父丁忧完还朝,从十二年前就开始赏识他、扶持他的恩师般的欧阳修等人,皆因反对新法、与王发生龃龉而被迫离京。
以苏东坡的心性和傲气,自然不会屈尊改换门庭,就附异门别派,他一如师友们那样秉持与变法派不合拍的政见,遭受排挤也便在所难免。他觉得无法立足于庙堂,便申请外放,但一直无有下文。过了将近两年,宋神宗出面发了话,他才如愿到杭州当上通判。这又是为何?说来简单,可也并不简单,因为他最终没能忍住脾性,公然上书数落新法的弊病,惹得王大宰辅好恼,撺掇御史谢景找皇上告了他一状。
至于后来发生的“乌台诗案”,间接的、深层的原因乃是他参与党争种下的根,直接的、表面的原因则在他自己身上,都是诗人气质惹的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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