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偏桥小镇，自古便是卡在入黔要道上的咽喉要塞。从来就有：镇远为门，偏侨是锁。

        故而，明、清中央集权便在偏桥置重兵，并设偏沅巡抚，从制度上和军事上防止并消灭苗叛。平时衙门常驻沅州，战时，衙门西入偏桥办公。

        至于偏桥的灵山秀水之美，此就不表述了，只简单说舞水穿城，人在风景区居住。于是，这山水之便宜，养就了偏桥一方的人美才优，形成人文景观里的另种独特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对于衣火这种挣扎于霉烂氛围下的年轻人而言，关于历史沉淀和人文的发展，于己是无关的。衣火从来认为，我就是我，我无须对历史负责，历史也无需记住我这样自命不凡却懒惰至极的庸俗之人。

        从社会的角度出发，衣火之类均是自私的，自私的没有底线一般。衣火常坦言：我就自私了，怎么样？我就只爱美人了，怎么样？我就把我堆砌的文字当屎吃了，怎么样？你来咬我呀！

        呵呵，衣火真就这样的人，他内底里就只爱美人不爱江山。只要文字可当饭吃，只要美人愿入怀来，他就宁可是足不出户，日以继夜的与她的美人体肤相亲，死死狼纠蛇缠，哪怕一生居于暗无天日的墓穴之下，都无所谓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从来甘于：此生只为美人生，衣火的文字也只为美人而砌。

        当然，衣火不是所有的美人都爱，能令他动真心的很少，似乎也没出现过几人，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晴雯常常借故来找衣火，或者是托人捎来纸条，约衣火出去玩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倒是愿意的，跟着一帮又一帮的小丫头片子们厮混，这正是他多情骨子里的需要。他得意于如此枯燥学习生活中，幸临的润滑剂。他和她们一起游玩，一起搓麻，一起吃棒棒糖。他甚至利用种种便宜之机，偷窥小丫头们的裙底风光，或者是透过那宽敞的袖口，将尖锐而阴险毒辣的目光，投放进女孩宽松的小背背里，再从精神上，拼命的吮吸着已突破原始状态，又尚未完成发育的曲线凸峰。

        在思想的暗谷，少年的人性具有卑鄙、阴险、肮脏的特性。但他又是从骨子里爱她们，尊重他们的，他从不会在外在的行动上去胁迫或利诱这些无知的少女，他甚至很爱护她们。他更不认为她们会逃课会打牌搓麻，会三五成群的撒野惹宠，就是群坏女孩。如果她们真是坏女孩，那他自己就会毫不犹豫的承认，自己便是社会的人渣。

        更何况，这些和他来往的丫头们，成绩并不差，也知道自怜自重。在衣火心底，这些丫头是祖国的花朵，但更是他心头的宝贝疙瘩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收到晴雯的便条，这让同桌的幺蛋子羡煞不已：哥，你太厉害了；哥，教教我罢；哥，带我去打麻将罢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不是不愿带幺蛋子，去和这一群那一伙的丫头们一起玩。只是这些丫头也选人的，不轻易接纳谁，搞烦了，衣火也怕会被踢出群，那样就麻烦了，得不偿失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晴雯和叶宁，似乎只是个二人群体。衣火从没在这二人之外，再接触到其她的女孩，这不妨碍衣火的心情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们仨，无外乎就在校园的林荫里，走走，坐坐，聊一些看似重要却毫无屁用的话题。晴雯常常要跟衣火讨论音乐，却又入不了题。她哪知道，衣火早就借读了师范专业的音乐教课书，且是猛读了三遍，晴雯自是入不了衣火的音乐话题的。

         好在，晴雯不傻，他便趁机赞美衣火哥的才华和英气，又邀约叶宁一起要求衣火唱唱歌来听，或者是要求衣火下一次带把木吉他或口琴，来陶冶所谓的情操。衣火倒不反对，只说：吉他难得带来带去，就带口琴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晴雯倒是不干了：“带来嘛，放我家，我也好跟着你学习音乐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 衣火笑笑，不语。他每天，还要用那把烧火棍练一练那些古典曲目。他的厉害也就在于，敢用满茧的指尖，在钢丝弦上跳舞。

         叶宁借故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 实在无语的时候，他俩就坐球场边的石阶上，看球场赛事。或者到晴雯家坐坐，喝口水，嚼点南瓜籽什么的。晴雯的父母也不啰嗦，他们已经习惯了，经常来讨水喝的学生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幺蛋子的成绩名列前矛。每堂课他都认认真真听讲，每一科每一次测试，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。

         从衣火走进这间教室的第一时间，幺蛋子就感受到了他少年的英气逼人，眉宇间的眼神有种鹰隼的犀利。这让他联想到了白衣飘飘的古诗词中的韵味，亲和而又敬仰随之心生。

        他们从第一次的认识，便成为了挚友。

        幺蛋子来自于湘黔铁路小站旁村庄的农户人家，他矮小的个子，加配上小有英俊的脸蛋子，和机灵的智慧，成为这班级最惹人宠，又最优秀的少年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竟然亳不意外的选择和幺蛋子做了同桌，两人又决无商量地搬了张课桌，坐到了最前排，把原来的前排直接变成了二排。搞怪的是，近1米7身高的衣火往前一坐，明显有违和之感，但后面的同学却没人提反对意见，老师也懒得多事。

        这俩简直就是怪蛋一对。

        一高一矮；一帅一智；一个成绩差的无底，一个成绩顶呱呱；一个万事若无，一个满眼好奇；一个文采飞扬，一个求知若渴；一个抚弦若歌，一个声嘶律盲……

        衣火的成绩确实令人捉急，除了音乐可拿优秀，其他各科目均无救药：语文常拿70分左右，理、数、外、化、历、政均在50左右，在150卷面分的面前，衣火从没及格过。

        这有点与之前自学能力超强的衣火似有格格不入。捣蛋的衣火初中时期，惹事生非，把左邻右舍搞的鸡飞狗跳，老师请家长的事往往令父母头大。但自从衣火的父亲因脑癌去世后，衣火又忽的迷上了文学，这才换了个模样，并竟然用两个来月的时间，从头自学完初中的数、理、化，还把师范专业的音乐教课书复读了2遍。然后，毅然而然的回到学校，进了高中。

        用衣火自己的话来说，学这点东西不在话下，但若是父亲还健在的话，他是决然不会再读书，找个马戏团跟游江湖去了。他是决不服从父亲管教的，更多的是想早点独立，脱离父亲的严苛训责。

        然而，一进课堂，衣火的迷糊劲又上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 幺蛋子对衣火哥的总结及安慰：上帝给你开了一扇窗，就会给你关了另一扇门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依然毫不在呼，成绩不是他最终的追求。他眼下最挂念的，是如何写出优秀的文章外，就还有如何吸引毕业班的那个用一对小酒窝子，就灌醉了他的小妹妹。

        所以，以衣火的秉性，他会用大量的时间在内心里去揣摩哪个词语怎么用，哪个题材适合用哪种结构。至于迷糊的时候，大脑里一般都是在思念某人，放着春心荡漾的脑波电影，以至于他会在大白天在迷糊中，不自由的放马奔跑。

        他惊悔：M的，水龙头又没关好！

 

        看着美女传过来的纸条，幺蛋子羡煞十分：“哥，太羡慕你了，带我入伙嘛，带我去打麻将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现在并不想去赴晴雯的约，他觉得那简直是没事做了的浪费时光。又不能摸手，又不能随性说话，穿的那么保守，让他连跑马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宁可去找那些3、5一群的丫头们搓麻，或者到河边检石子打水漂，看她们雀跃，与她们一起飞舞，庸懒的打发少年青春的美好时光。

        说实话，衣火并不喜欢健壮的女生，他不喜欢晴雯。他梦想中最中意的是那种长发飘飘，身材婀娜，脸蛋俏丽，娇妖惹宠，又多才上进的女孩。衣火以为，只有这样女孩才配的上自己的英气和才华，才不辜负自己洁身自好的保守。

        可惜，这样的女孩，无处可寻，或许可遇不可求。更可能，这世间根本没有一个对口衣火的女性。所以，他也愿退而求之，又适巧遇，而愿将一生欲火，撒泼到他的那个毕业班小妹妹，慧妮的身上，心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周六的晚饭后，衣火在家看书《呼啸山庄》，敲门声响，衣火知道幺蛋子他们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 幺蛋子、查理一世（老查）、杆子、鸡头，小心谨慎又无不开心的，依次入屋。衣火妈很高兴：“几个同学吃饭了没？我再煮点饭给你们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 “吃了的，伯妈。我们来找衣火哥玩，学打一会麻将。”幺蛋子回话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妈交待：“一火，和同学玩一会，别玩太晚啊。”说完，衣火妈就出门散步，找牌友们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“嗯。”衣火回一句:“晓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不愿意带幺蛋子去找他的妹妹群玩，但到底却是愿意和这些同学，做兄弟做朋友，干坏人谋坏事的。

        所谓：麻将一响，黄金万两！

        兄弟伙的内战，就此开局。他们边玩边聊边笑，一人十张码子牌，每张牌当一毛钱，一元钱一锅，谁干锅了就结帐，重新发牌开下一锅。

        一圈牌还没打完，衣火就知道几人的牌技如何了。除了老查和杆子，是个初出茅庐的新角子，鸡头又不敢上桌，那个幺蛋子却分明一是个精明诡诈的老手。

        “幺蛋子使诈，明明是个老鬼，却非说自己不会？”衣火质疑道。

        “哥，我真是才学的，启航升志成毕业考完才学了一点，没得实战经验”幺蛋子赶紧解释：“你不信问鸡头他们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 几个兄弟伙在旁的说：“幺蛋子迷得很，起航升学试考完就向别人借了一副麻将牌，天天在家一个人捉摸如何打麻将，如何偷牌换牌，甚至练就了一手铲草坪的绝技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什么铲草坪？”衣火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 老查开腔：“幺蛋子，练给衣火哥看一盘，反正又不是外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 幺蛋子难堪的对着衣火说：“哥，你莫骂我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 然后便快速理牌，在自己面前按设计要求理出17墩牌，并随意另理13张牌当作开局时拿得的，将这13张牌放在17墩上。

        幺蛋子这时有意放慢速度，好让衣火看清楚，一边解说一边演练：“拿完牌之后，就象往前推牌的那动作，将17墩牌向前推，但是必须卡好两头并向上提平至13张牌的高度，合紧，向前推放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果然，随着一声微弱的轻脆声响，幺蛋子完成了推牌的动作，另外13张新牌便摆在幺蛋子面前，翻开一看，果真是清颜色一条龙。衣火虽未吃惊，却也觉得意外和收获，再不把幺蛋子不当一回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 杆子和查理一世也在推牌，明显没有那么熟练，破绽太大。

 

        “衣火哥，衣火哥，开门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鸡头去开了门，进来俩小妹子。衣火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，来叫他去玩的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招呼说：“水秀、英子，坐嘛，等我完这一圈斗”。

        水秀和英子一看这阵势，就知道衣火哥走不脱了。水秀说：“衣火哥，她们要去丛飞家玩，让我两个来喊你，你一起去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起身，让鸡头顶二圈。

        “我今晚去不成了，明中午我去找你们”衣火表歉意。

        “那我们去了。”俩丫头转身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眼尖，往那俩丫头小屁股上一看，就贴上身去，在水秀屁股上摸了把。随着水秀“啊”的一声尖叫，吓了搓麻的四人一跳，衣火却亳不在意。

        “拿来。”衣火一点也不客气，伸出手。

        “没得了，就这几个了。”水秀狡辩道：“好嘛，给你一个就是了”。

        水秀从屁股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，递给他。衣火不满意，还想要，还有四个兄弟呢。水秀和英子赶紧解释：“就那么几个，一人一个呢，你的已经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送她俩出门，呶呶嘴表示飞吻：“谢谢，乖，拜拜！”

        “拜！”英子挽着水秀的手，俩人挥手向衣火作别，然后飞达达的跑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一桌人忌妒死了，反复的问：“这么漂亮的抖抖子，你杂个弄的到手的？这个棒棒糖会香死人了哟！”

        越解释越难缠，衣火咬着唯一的那颗棒棒糖，略感歉意而又简单应付：“香个屁哟。”

        真的，香个屁！

        11点，衣火妈打完牌回来，见家里还没散场，就开始撵客了。急的幺蛋子赶紧申诉：“伯妈，再让我们打一回嘛，我们难得玩一盘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妈去洗嗽了：“再打一盘啊，要不以后不准你们玩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打吧。

        快到12点，衣火妈操着一口夹着黎平余音的偏桥话，来掀麻将桌：“不准打了，明天来都可以，现在不能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