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幸福是什么？幸福是生长在你头顶上的狗尾巴草。

        你要它向左时，它偏向右倒；你要它向右时，它又偏向左倾。

        而当你绝望沮丧时，它在你头顶，拼命的摇着那大尾巴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知道羽恬回来了！

        按捺不住心头喜悦的衣火，立即给燕子哥哥打了电话，说明要借他那亲戚的身份一用，到羽恬姨妈家去坐坐，并把羽恬约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 娇小英俊却义气薰天的燕子哥哥，善解人意的答应了。只是提醒：“你这家庭条件，无法和人家匹配；况且你们之间，并没什么共同语言，没有实质性的交集，习性相去甚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 可这些忠恳的谏言，并未能将混沌中的衣火，拉回现实。他只顾得此时的心焚需求，和翘楚的兴奋。

    衣火这样回话燕子哥哥：“如果此生，能老死在羽恬的怀里，便是最大的幸福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 燕子哥哥看在眼里，心早已明见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，必定将被重重的摔到地上，如一摊被车轮碾压的臭狗屎，终将再无法收拾成形。

        燕子哥哥无奈：此后人生，究竟谁能拯救你于奈何桥前？

 

        羽恬和衣火，散漫的走在这小镇大街上，一边走，一边欣赏着这如蜗牛一般，慢速发展的城市街景夜色。

        三花花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，正在等衣火和三甬来练合奏。见着衣火带羽恬到来，安排了坐的。从体校放寒假回来的三甬，过一小会也跟着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 四个人一起练习。

        羽恬应了衣火的要求，同意在少年音乐会上，与少年们合作，唱一首周华健或王菲的老歌《明天我要嫁给你了》。

        这衣火，其实是有私心的。

        羽恬的主唱，三花花的主音吉他，衣火负责节奏，三甬铺低音。

        练习顺利，合作愉快。

        练习约四十来分钟，羽恬感觉差不多了，更受不了满屋的烟草味。看着三花花和三甬二人抽完了烟，又回过头去捡地上的烟锅巴吃，又好笑，又怜惜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将丫头送出小区院门，交待了：“你去同学家坐会，早点回家。”

羽恬点点头，衣火拦了个三轮出租车，开门送她上车离去。、

        衣火在小店买了盒烟草，折回去三花花家，继续合奏练习。

        练习至23：00左右，三人觉得累，衣火买的那盒烟草，也被三花花和三甬抽的差不多，便散了伙。

        回到家的衣火，问妈有人打电话来找没，知道羽恬没有如约报平安，衣火便赶紧打电话过羽恬姨妈家问，一听说羽恬还没回屋去的，又赶紧约了燕子哥哥出门去找。

        二人找到青争家，还有3、2个女孩还在说话，只说是羽恬来坐不到一会，就被她的小哥找来，带出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的心，一下子坠入冰冻深渊。

        燕子哥哥带着衣火找到羽恬她小哥家。在院墙外，燕子哥哥先是大喊羽恬的名字，没人应，便扯开了嗓子喊开了她小哥的名。

        她小哥家人一听，有人在院子外讨债似的鬼喊声，又是冲着小哥来的，也开始担心起什么，却不肯开门。

        羽恬她小哥家一个中年妇女，开门在二楼阳台来说，就是不下楼开门。

        中年妇女问：“你找小哥搞哪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 凶煞煞的燕子哥哥：“找他拿刀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 中年妇女若有担心：“拿哪样刀子？”

        燕子哥哥：“他在没在家嘛？”

        中年妇女焦急的问：“没在，天黑出去，还没回来。你找他拿什么刀？”

        燕子哥哥：“哦，找他拿镙丝刀。”

        中年妇女这才放心：“哦，那你们进家坐，等他一哈子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 燕子哥哥这才软下口气来：“没坐了，他没在就算了，改天再来找他借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从头到尾，一句话都没说，夜色掩盖了他脸上失望悲哀的青色。

         燕子哥哥劝他：“算了，你我都尽到义务了，管他妈的成哪样人，是她各人的事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  凌晨近一点，回到家的衣火精神差极了，也不洗漱，倒床就睡，衣服也没脱。

        一做梦，他就梦到自己变成了悬崖之上的一棵枫树，风割脸，日晒头，雨淋身，冰雪冻体，雷劈躯干。他苦苦的支撑着，只为了等待一份千年奇缘，只为等待一个衣袂飘飘的少女的到来。

        可当她将这个美丽的少女来了，却只是相视一眼，便要离去。痛苦呀，焚身欲裂的相思让他，多想扑身飞向悬崖，以飞翔的方式，粉身碎骨。

        他一挪脚，哪能挪动，音乐的根，文学理想的根，水秀的根，师恩的根，亲情的根……牵拽着他的躯体，让他无法起飞。

        但他还是愿意相信，衣袂飘飘的仙子总会回头，他还是努力的迈开脚步，一步一步，向前挪动，他要用尽一生心血，去追赶，那可歌可泣的爱情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蓝色情书

 

当，枫树老死于莹蓝月光的怀抱，之时

幸福

是一柄穿透时光的，青铜利刃

一如，湛蓝涌流的海

誓死紧随，一叶轻舟的白帆，永眷

 

海花扑面，春暖绒绒

 

我们的爱情，如此

简单，永生

 

        两个少年，衣火和三花花，拼命的，将所有的愤概和悲痛，扫进弦音里。他们以音乐为药，以苦为乐，涤荡着各自悲苦的命运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的秉性里，除了依然傲骨凌风，却也暗生了些许不为人知的自卑情绪。

 

       死去再重来

 

当我象一条四处奔疲的狗一样

喘息

你劝我不必如此卑微

 

你不懂我的撒娇

 

我的尊严在我的思想里

从来未停止过锤语练句

我的卑微促使我

不得不思哲求理而活

 

你不理解的

是当我从我的词语沙堆里站起来的时候

 

连风连云连雨都会醉倒

 

        悲愤催人革新。

        霉烂的少年，衣火和三花花都在音乐里自救。三甬笑话这二人，是同命相怜，但这却使二人的友谊更向铁杆。

        来找三花花的女孩越来越多，也使三甬蠢蠢欲动的春虫笑开了颜。而衣火，仍然悲痛于失去之中，他似乎忘了，他曾让另一个女孩比现在的他，更痛苦十倍、百倍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更是写下了众多优秀的作品。

 

    想你

 

风若喝醉了

他不会想你

雨若酗酒了

只懂得撕心裂肺的

哭泣

 

只有云朵如羊

只有晴天依旧  湛蓝

 

如昨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点绛唇•春花瘦

 

        烛火蹁跹，醉时已是黄昏后。白云苍狗。饮月西窗宿。

        庭院幽幽，篱下藏春蔻。唯恐昼。岁新人旧。灯影凭栏瘦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一落索•谁为秋色添暖韵

 

        谁为秋色添暖韵。句愁何人悯。病枝枯叶落惊冬，恨满额、黄花殒。

        月锋偏要裁双鬓。瘦影无香闻。敲词炼句欲温秋，雁字冷、寒霜峻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偏桥楹联诗词协会的新年年会，在寒假一周后，也就是偏桥志成完校发完成绩册的第二天，如期进行。

        在吴光龙老师和邰秀培老师二人的带领下，衣火、田园、悠悠、广月等十余名学生参加了年会活动，感受了汉语言文学的魅力。并积极的与各位老师亲切交流，并谦虚的接受各位老师的指导和建议。

        偏侨起航民族学校二年级的吴芳红、杨可馨、李慧颖、李玲艺，4位女同学，在她们语文老师吴朝珍的影响及带领下，也参加了此次年会。

        作为偏桥诗词界精神领袖的罗义鹏老先生，在吴朝珍会长致词完后，被漂亮性感的主持人曾侨老师请上台，作了简单的思想动员；然后是顾问钟光明先生和理事张勇先作讲话，张老先生回顾了诗词协会前身：几个腐朽的快掉光牙的老者者，拼了命的在那支撑，并辛苦办了十几期诗词刊物，何等孤单；而今在吴朝珍会长、吴光龙和邰秀培副会长及理事曾侨、姚茂兰等人的引领下，偏桥楹联诗词协会获得长足发展，会员激增，气氛活泼。

        副会长吴光龙作为指导老师介绍了，偏桥志成完校诗词兴趣小组的发展情况。并以衣火同学的进步作为案例，分析了诗词发展的困境与希望，同时，对诗词协会给予的帮助表达感谢。

        新苗讲话以衣火为代表，简短发言：

各位老师，各位前辈：

        大家好，我是衣火，对的，我就是衣火，偏桥志成学校三年级文科毕业班的学生，也是诗词兴趣小组的学员。

        作为晚辈，今天能在这里聆听各位大师的至理之言，并躬受各位老师的训导，实为荣幸之至。

       我喜欢自由诗，我更喜欢格律诗词，我同样喜欢厚重的汉语言文学；我喜欢咬文嚼字，我喜欢不循规矩，我喜欢惹火的青春。

        但在吴光龙老师的带领，和诗词协的指导下，我和我们的兴趣小组，受益匪浅，也终于明白，文化，光靠喜欢是不够的，还需要刻苦，还需要进取，还需要谦虚。

        我愿以己为舟，身载少年青春和各位老师的谆谆教导，向着理想的彼岸，迎风破浪！

        谢谢！

 

        会后，罗义鹏把衣火带领到吴光乾、沈中林、稻草人老师面前，并向他介绍：“这位是吴光乾，是特意从百里杜鹃赶回来参加年会的，是自由诗的优秀诗人，这次回来，特意点名要见你；这一位是沈中林老师，在桃园潜心根雕和诗词创作，尤以对联见长，他也非常关心你的成长；这一位则是稻草人老师，他善于自由诗，格律诗词也不错，你们的创作风格非常相近，应该彼此认识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向各位老师致礼问好。

        罗老还说了：“远在缅甸的杨再祥老师，因为边境战事，国门关闭，未能参加今年的年会活动。否则，他一定会来结识你这个苗家文学新秀，甚至会邀你同醉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自称庸医的吴光乾拉着衣火的手：“小兄弟呀，你的故事经常让我回想起自己年少冲动，你的作品也让我觉得意外惊喜，我们苗家人，有你这样的苗子，是可喜的事呀。我留地址和电话号码给你，记得保持联系，欢迎到百里杜鹃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 沈中林老师则谦虚的向他推荐：“文学基础，还是稻草人老师功底好一些，虽然他不常在诗词协会交流，而忙于小说和他的事业，但他是最肯指导人的，常常一言中的。对联上，我只是爱弄，加上运气好，中了几次小奖。”

        稻草人老师，与衣火握了握手，这一握手，似乎觉得握往了一个少年的自己，但又与少年时代的自己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 稻草人：“你也是苗族？我也是苗族，都是不会本民族语言的苗家人。你的故事最近我经常听人说起，少年英雄，本就是出于无羁无绊的环境之下。经得人世变迁，承得人生风雨，一个转身，乃为人杰。所以，希望你好自为之，更加努力，创造个新的人生奇迹。”

        罗老见得几个女老师，赶紧招呼过来和衣火见面认识。

        文联的奉力一看热闹一堆，拿着个炮筒子就绕圈子，咔咔咔对着众人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 罗老向衣火一一介绍：“这是曾侨老师，这是姚茂兰老师，这是杨萍英老师，这是王力姝老师和黄燕老师，对了，那个男老师，是吴胜鹏老师。”

        几个老师围着衣火说个不停，对着少年夸这问那，仿佛问不完的问题。特别多是那个姚茂兰老师，直接就认了干儿子：“这个崽，太帅了，又浪个优秀。我只觉得，就象我崽一样，让我想得很，想得我牙齿都噤了，真的勒。”

        几个老师都笑她姚老师：“开个年会，检得个崽，这生意，要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曾老师说：“见到这个崽，才想起来我教过的，刚调来城头的时候，正好带他们班。你莫看这个崽长的可爱又聪明，但调皮得很。不过，现在真的长大了，有点出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罗老一看，在一旁忙的不可开交的文联奉力奉主席，就要向他介绍衣火。这分明是有意让衣火结交偏桥脸面人物，达到见多识广的效果。哪晓得，人家奉主席放下短炮筒子就说了：“罗老，没用介绍了，这个娃娃我认得到的，从小调皮得很，他老者都是让他气死的。大家老师都在这点，以后多帮带多管着点，免得他又犯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 这时侯，吴朝珍会长来催几个去饭店吃便饭。罗老又说：“我们会长吴朝珍老师，偏桥民族起航学校老师，你认识不？”

       衣火：“认识的。”

       “认识的，罗老。他们诗词兴趣小组成立时，我们就见过，就认识的。”会长又接着安排道：“罗老，各位老师，几位同学，我们先去吃点便饭，下午还有学习讲座。”

        吴胜鹏：“衣火，喊你同学一起，我们搬几件矿泉水，到饭店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：“好的，吴老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