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这个世界，真不是你想来，就来；你想走，就能走的。命运往往开尽你的玩笑，你要东，他就给你西；你要西，他偏给你南。

        上帝不一定会给每个人开窗！

        更多的时候，他关上你所有的门，当你即将到达窗前时，他又会毫不手软决不犹豫地，关掉你所有的窗。

        没有公平不公平可言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水秀在扉页里写到：

火：

        我看见你了！

        我一直肯定，你一定会坚守信诺陪我，去学音乐的。我也一直感觉，你就在我身后，就在我身旁，傻子般的陪着我。就象我一如既住的，盼望着你喜欢我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 可我，就是看不见你。

        直到有一天，我故意早到了，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，看着你来，看着你准时藏起来。等我再从士心老师家下课回家，你又故技重演。

        你比我还傻，以为我看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 我差点就哭了，我知道我一哭，你就一定会成为我的，你会把整个春天都给了我。所以我不能哭，我假装着没发现你，回到家才敢一个人悄悄的哭。

        你把我弄哭了！

        我知道，你不是我的，起码过去不是，现在也不是。可我没救药了，从在田园带你回家的那天，我就彻底没救了。我只知道，你不是我的，但我却注定是你的，一生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来送我，我比你更了解你，也更比你知道你在意我，所以，我没想过恨你。

        如果，象你说的那样，当我长发及腰，而你仍然四海漂泊，你一定记得，回来找我。我一辈子会等着你回头。

        愿你比我坚强！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小黑

 

        还没读完，衣火的眼泪就落了下来。他没伸手去擦，而是强忍着读完，再翻开第一页。第一页，是水秀写的一首小诗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默默的读着：

 

      我是你的宝贝

 

你若想要我哭，我就哭

你若想要我笑，我就笑

可我是你

最亲爱的那个宝

 

我讨不来你想要的那个世界

便只能给你这样一个

简单的拥抱

 

我静静的躺在你怀里

安心的睡觉

任凭你把我带到天涯

还是海角

 

我再也不哭

也不闹

 

        英子没个好声气的说：“他们说（5）班来了个老狼，把你传得神呼鬼诈的。我一猜，就晓得是你了。我就奇怪了，好好的你怎个又跑回来插班了？插班就插班，怎个不到（1）班去？去了你就晓得，水秀有好优秀，有好讨人喜欢了”

        “水秀不让我们来骂你……你看你穿这个衣服哟，浪个大笼大垮的，一看就晓得你跑哪去拣来的，你居然还嫌水秀，枉自水秀空喜欢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没有过多解释，只说妈妈想让自己考师范，早点工作，减轻家里经济压力。所以让衣火来插班补习。

        那夜的梦里，他梦见了两个女孩，一个在左边，一个在右边；一个永远微微笑，一个永远凄凄然。伸手去牵，一个也牵不到……

        衣火从冰窟窿里摔醒过来，打开水秀留下的笔记簿，在第二页写下：

 

        柔软

 

我无法照顾好你的青春美好

 

就如你脸上的痘

我从来只能关爱或欣赏

却不能

挤破

 

我只能在你哭的时侯

把你逗笑

也只能在你笑的时候

把泪藏好

 

我们在青春飞扬的路口

邂逅又分道扬镳

 

琴桥上空的云朵如羊

习风剪剪

剪破一颗雨滴清澈的柔软

 

        只有衣火知道，水秀留给了他无限的空间：任他胡作非为，任他来去无影。

当他想念她的时侯，他就会堆文砌字，找到释放压力的地方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耳双把稿子交给衣火欣赏，只说：“我写的不好，莫见笑。”

        又问衣火：“你就是水秀的男朋友？你和田园他们有个读书会？你太会折腾了，把半个偏桥都闹翻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当然知道耳双指的什么：“水秀就象是我的小妹妹，犹如一池子清澈见底的清泉。至于读书会，没有会，只是一群爱读书的朋友，经常聚在一起，聊天说读书心得罢了，不存在别的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 耳双又多嘴：“他们说水秀是被他男朋友害的，整出事来，读不成书，只好转学去别的学校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苦笑，劝他：“以后莫道听途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翻了翻耳双写的小说稿，只瞄几眼，就知道其文字驾驭能力如何，至于内容和结构，可读性不高。但衣火仍是要鼓励和褒扬他的，毕竟，能把写作当作爱好来对待，并作出勇敢的尝试，这样的人非常的少，没有什么道理不表示欣赏与鼓励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表示，带回家，一定要详读。

        衣火不忘水秀，可他更想羽恬。

        只要羽恬拿着他写的诗歌，来向他请教不明白，并表示谢意，衣火便马上陷入不能自拔之中，开始想入非非。

        羽恬的酒窝，真的动人，仿佛非常善解人意，只要你施以小计，她便灿烂比过春花桃李，使你陷入无限美好的桃源之中，如饮甘洌琼浆，未饮先醉，醉而不醒。

 

      曹兵无弦

 

我解不破你笑靥中的浓香酒韵

 

漱芳斋的梅滴落一页墨泪

湿了那夜的绝句

月色再无退路

跌落坎下

 

你眼底暗伏的那束羊肠弦劲

比如帐后军勇听杯

唯恐刀剑无声墨韵无毒

 

我或许感叹    死而无悔

 

        衣火仍就依照自己的感觉，向第四组第三桌的，唯其古典美的女孩，适时的送去这首用心良苦的表白《曹兵无弦》。

        收到情诗的女孩，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欢，也管不得上课与否，向后排斜望，微笑，向衣火示意收到和喜欢。

        不用说，衣火更是心放荡漾，涟漪不收。

        但衣火频繁的示爱，又剑有所指，以致起航三年（5）班的全体，无不知道，衣火的司马昭之心。毕竟，没人是瞎子。

        没人笑他，也没人鼓励他。

        只有耳双和同桌才会好奇的问她：“你怎个不喜欢三年（1）班那个女生？水秀那么漂亮，那么惹人爱，又那么优秀，你竟然无动于衷？我们班的女生，而且是几个年级的女生，都是没法和她比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衣火不可能会告诉他们，自已和羽恬之间美好的遭遇，那遭遇将衣火内心最最深处，不甘于平庸的多情，活生生的撞出了爱情的火花。他从小就衷情于林黛玉似的，古典朴素的情操，尽管黛玉有种病态体的美，但衣火却更喜欢，那病态体美的后面，潜藏着的柔情和坚强。

        当娇小柔弱的女孩，着一袭民国女学生装，拖条大麻花辫垂长于后跟，以古典美的形式，尖叫着撞到衣火的身上瞬间，就轻易地撞开了他个，高傲而自大的多情情愫。

        更纠葛的是，当衣火几乎就要忘记了，那个古典形象美的魅影时，她却又以如此和蔼可亲的完美形象，奇迹般出现在衣火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 这不要衣火的命，才怪！

        以至于，这个才刚刚以谦恭的态度，向世人发布，关于早恋的深刻反省，和洁身自好的决心的少年，此刻却颠覆性地，将埋压于棺盖下的多情妖魔，释放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 潘多拉的盒子一打开，衣火便立地成魔！

        对的，衣火就是那身披火衣，以燃烧自己为乐的，多情的妖魔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衣火越来越沉迷于多情的游戏中，他甘于向她的神女献出，以自己为牺牲的祭物。短短的几天时间，衣火的内心衍生无比焦灼的痛苦，这痛苦，源于无知的单相思，他以掩耳不及之速度勇猛地溃败，他想投降了。

        他真的想投降了。相思的煎熬，让他如盛满一壶沸腾的，中草药汤的药罐子，外灼内苦。但他此时，只顾得自己的疼痛，他似乎忘了，有一个比他更痛苦更失望的人，正拼命抵抗着数倍于他的相思煎熬。

        他正是于用自己的无情，点燃了自己的多情，煎熬着只有自己知味的痛苦

        我们又无法责怪，他的自负与多情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相思不用

 

攻不破的城池是你掌心里的

生命线

 

那犀利削铁的墨箭语簇

软绵暗劲地

反射回向我的脆弱心靶

殇情满句

 

相思不用

 

        这是衣火内心真实的自我写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