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公谨:《 岁月的城堡》第三章、喝水
第三章、喝水
而他们并不知道,后面不远,就有一台解放牌汽车,上面拉满了人,当然是管解放他们这些人,正在追逐着他们的汽车,想要让方铁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。
管解放在不断催促着司机,说道:“快点,快点。”
司机只能是拼命加油。
他们的汽车开得很快;而贺大贵所开的汽车,是尽量求稳。所以,贺大贵所开的汽车,被管解放等人所乘的汽车,一步步在拉近。
吕屯是屯子,而它的左边,就是一个交叉路口,是三条公路汇聚在一起。这里是比较独特的地理环境,也是一个独特的风景;路边有着饭店,也只有一个饭店。
并没有风声,也没有嘈杂声,相反有着几分安静。
贺大贵停下了车,方铁峰和刘霞抱着孩子也下了车。
刘霞看看后面的车厢里,对方铁峰说道:“让他们也吃点?”
方铁峰想了一下,说道:“没有必要。他们可能已经睡了,不要打扰到他们。”
刘霞有些不舍,说道:“他们也是经历了一路的颠簸。”
方铁峰说道:“没事。”
说话之间,他们身后,一台解放牌汽车呼啸而过。
这台解放牌汽车,就是管解放等人所坐的车。不知道什么时候,管解放已经坐在驾驶室里里面。本来是在后车厢里,因为嫌冷,就到了驾驶室里面。
看到贺大贵所开的汽车,车里的司机对管解放说道:“这里有车。”
管解放说道:“这肯定不可能是方铁峰所坐的车。”
司机看了管解放一眼,说道:“为什么?”
管解放说道:“这个时候,如果是你,你会有心思吃饭?”
司机说道:“我会吃饭。”
管解放说道:“你不着急回去?还不归心似箭?”
司机说道:“这倒是。”看了一下贺大贵所开的汽车,“也不敢太过肯定。”
管解放不客气地骂道:“你小子是不是饿了?想要吃饭?我们这是革命,你就不可能会为了革命而饿一下肚子?”
司机不敢反驳,只能是继续开车。他之所以觉得不对劲儿,是因为这个时代车太少;他们直奔了一路,才看到了一台车,就是贺大贵开的车。
与此同时,在这两台解放牌汽车的后面,紧随着的是一台吉普车。车里面当然坐着的是郑县长和凌继祖等人。
车灯在夜色里面闪烁,在不断跳动;而吉普车依旧是在不断颠簸,在不断前进。
郑县长不断催促着司机,说道:“快。快。”
实际上,车速很快,让凌继祖和郑县长等人不得不抓着车棚,而身子还是在不住左右摇晃。
祖振武并没有说什么,黑暗里面,深色也有些焦急。他和郑县长的着急,有些不一样;他期待的是管解放追上方铁峰,并把方铁峰批斗至死。
其实,祖振武和方铁峰并没有什么私仇,都是一样曾经当然了市委书记的秘书,只是他出卖了老书记;而方铁峰则是没有。他的父母告诉祖振武的兄弟姐妹,活着不需要他养,死了不需要他葬;因为老书记曾经救过他们一家人,却被他恩将仇报。基于这样的心里,就是我没有好,也不让你好。所以,才会处处针对方铁峰。他本来想要看着方铁峰受折磨,而不是死;却没有想到局势的改变,结果也就随之改变,就是现在,并不是他的无奈,而是他的心态,他想要让方铁峰死。这是一种恨,是怨恨,是想要把所有一切都开始毁灭的恨。
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,旋即松开,看着外面,想要有所发现。
车子很快就经过了饭店门口,看到了解放牌汽车,不由一愣。这个时候的汽车,并不多见,很显然,是有些不简单。如果是方铁峰,会怎么样?不知道方铁峰的想法,只能是换角度思考。如果是他是方铁峰,就会是急于回城。这是一种渴望,一种欲望,也是一种期待,一种近十年的忍耐。这样的心情,这么可能会停下来吃饭?很显然,不可能会这样,只能是继续向前。
而郑县长并没有在意,只是催促司机快速前进。
吉普车和贺大贵所开的汽车就这样交错而过。如果是祖振武发现了方铁峰,就会想方设法地羁绊方铁峰,让方铁峰无法脱身,从而让管解放回来,对方铁峰进行“革命”,从而达到他的目的。
风,很平静,只是依旧有些冷。
方铭瑄和方铭东、方铭远三兄弟紧紧地裹在被子里面。虽然是裹了几层被褥,还是禁不住体温流逝,只是他们随着车的颠簸,就开始昏昏欲睡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天色完全黑了下来。
方铭瑄醒了过来,并没有感觉到车的颠簸,就有些奇怪,却忍耐,没有动,因为两个弟弟方铭东和方铭远在他身边,他怕惊动他们。天空的星光,还有月光,让他知道,已经是夜晚,可以隐隐地听到野兽的咆哮。
这时,方铭东动了一下,对方铭瑄说道:“哥,我想要喝水。”
方铭瑄才知道方铭东也醒了,说道:“好。”
方铭远说道:“哥,我也要喝。”
方铭瑄说道;“好。我过去拿水。”他知道,方铭东和方铭远并不是十分清醒,只是觉得口渴,也不知道是在那里,也没有什么概念,也没有基本的判断;而他是有了自己的想法的人,就开始挣扎,慢慢地从被子里面出来,随手用把被子盖在方铭远和方铭东的身上,用绳子狠狠地系着。他之所以这么做,是担心着方铭东和方铭远出来,跑到车下面,就可能会再也看不见。毕竟是夜晚,仓促之间,发生了什么都已经会有遗憾。即使这样,还是有些不放心,对方铭东说道,“你照顾好弟弟。”
方铭东应了一声,说道;“好。”也没有听懂,也没有听明白,方铭瑄并不知道,可能仅仅只是处于本能答应了。
方铭瑄这才来到了车厢前,攀着车厢板,试了几次,都没有下来;突然想到了在车厢板前面有一个脚站的地方,就试着踩着,却并没有踩住,从车上摔了了下来。因为穿着棉衣的缘故,并没有感觉到疼痛,只是有些受到了惊吓。
好在适应很快,就爬起来。东北的冷,是干燥的冷,也是刺骨的冷。因为是夜色,很快方铭瑄就清醒过来,同时感觉到夜晚的寒意,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。水?到处都是白皑皑的雪,怎么可能会有雪?
静静地站着,并没有急于去找水,而是看着环境,可以感觉到微风。饭店的位置,有些凸起,显得有些孤独,有些迷雾,在不断旋绕,在不少围绕。而这个时候,汽车很少,自行车也不是很多;所以,饭店门口,仅仅只是停了一台汽车,就是他所乘的汽车,孤零零地带着,静静地休息着;那些自行车仅仅地靠在了发动的门口,相互依靠;饭店里面吃饭的人并不多;毕竟他们都不是很富裕。
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下,夜色很黑,天空的月如钩。毕竟是处在童年的孩子,难免好奇,对周围看着,只是夜晚,黑暗一片,没有什么发现。下意识地仰起头,看着天空,看看天狼星。因为方铁峰曾经告诉方铭瑄,天空最亮的星,就是天狼星。北斗七星?在哪里?怎么看不到?哦,被山挡住,就没有放在心上。
看到近在咫尺的饭店,透过玻璃,可以看到方铁峰夫妻,还有贺大贵,正在吃饭。顿时,方铭瑄感觉到一阵饥肠辘辘,就想过去。走出几步,感觉到肚子有些不舒服,就连忙走开,到旁边的野地,脱下裤子,就开始方便。同时心中想着,中午是不是吃坏了东西?好像没有;哦,可能是因为寒冷的原因,受到了几分凉气,才会如此。也就没有放在心上,也有些着急,想要到饭店里面,和父母一起吃饭。这个时候,他从心里承认,有些馋了。
只是想着心事的时候,并没有注意到,方铁峰夫妻,还有贺大贵,从饭店里面出来,直接上了车。汽车就开始发动。
蹲着的方铭瑄,听到了汽车的马达声,开始并没有在意,也没有放在心上。只是忽然之间,猛地警觉,毕竟只有一台汽车,这个时候发动,岂不是要走?顾不上其它,只能是强行提上裤子,朝汽车跑过去。只是已经晚了,汽车很迅速地调头,上了路,快速行驶。
方铭瑄大声喊着:“爸,爸,我在这里。”
只是汽车并没有停下,而是一路奔驰着。
方铭瑄继续喊着:“妈,听到了吗?我在这里。”
汽车还是没有停下,继续跑着。
方铭瑄在跌跌撞撞地追着,汽车在快速奔驰着,而且是速度越来越快。
在驾驶室里面,贺大贵驾驶着汽车,而方铁峰抱着孩子,刘霞在旁边坐着。
本来是有些懒散的刘霞,突然坐了起来,看着后面,尽管什么都没有看到,还是看着,同时一脸担忧的神色。
方铁峰看到了刘霞脸上的变化,说道:“怎么了?”
刘霞说道:“我突然感觉到心神不宁,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。”
方铁峰说道:“怎么可能?”微微顿了一下,下意识地回头,看着后面,“我也是这样的感觉。”
贺大贵说道:“吃完饭了,是不是喜欢胡思乱想?”
方铁峰说道:“可能是吧。”
刘霞说道:“总感觉是不对劲儿。”捂着一下自己的胸口,“感觉很闷。”
方铁峰说道:“我感觉很慌。”
汽车并没有停下,而是继续向前跑着。
方铁峰和刘霞都有心神不定。
贺大贵突然说道:“前面的路太难走了,我得绕一下。”
方铁峰说道:“绕多远?”
贺大贵说道:“并没有多远,只是十来里地?”
方铁峰说道:“那就绕过去,不差这一点路。”
贺大贵说道:“好。还有近一百五十里地,就可以到了。”看了一下前面,“我们到前面的村子拐弯。”
方铁峰说道;“你自己决定就好。我们不认识路。”
贺大贵说道;“好。你们抓紧时间休息。毕竟到了地方,你们还得卸车。”
方铁峰说道:“好。”这个时候,他已经不担心贺大贵,就和刘霞开始昏昏欲睡。
贺大贵一个人开车,在前面不远处,就开始拐弯。而对面来了一台车,可以很清晰地看到,一车的人,正在急迫地奔过来;不用说,这台车,就是管解放等人所乘的车;车上下颠簸的厉害。
管解放问道:“怎么会这样颠?”
司机说道:“路不好。”
管解放等人所乘的车,奔出了很远很远,而司机先是感觉到不对劲儿。
司机对管解放说道:“司令,他们是不可能会在前面。”
管解放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不对劲儿,只是没有想明白,说道:“为什么?”
司机说道:“我们车速很快。”
管解放说道;“他们的车速也可不能会很忙。”
司机说道:“快不了。”
管解放说道;“怎么快不了?”
司机说道:“我们车里是成年人,没有什么顾忌,也不可能会有什么顾忌,只能是一路向前就行。他们的车里有妇女,有孩子,会顾虑很多;车速怎么可能会和我们相提并论?”
管解放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,说道:“饭店?”想到了在吕屯饭店门口看到的汽车。
司机说道:“他们就会停在了饭店。即使是走,也可能会在路上。”
这时候,他们的汽车,颠簸的是非常严重。
管解放说道;“你是一个好同志,为革命事业做出了很大贡献,党和国家会记住你的。”
司机开始的脸上很高兴,听到后面,脸上就黑了,好在是夜里,所以不可能会被管解放发现。因为管解放的话,就像是演电影里面的人,那些活着的人,对死去的人,或者说,是那些牺牲的人,所表达的感言。对死人说的话,司机怎么可能会高兴?
管解放并没有在意,说道:“调头,我们直接过去,把反革命分子打到在地,让他永不得翻身。”
司机说道:“好。”知道管解放是想要杀了方铁峰,可是他并不知道方铁峰是谁,只是觉得这是干革命的需要。
汽车调头,想回行驶。快到了村子,就看到贺大贵所开的汽车。
管解放把车窗玻璃摇下,说道:“同志们,准备好,反革命就在前面。”
车上的人开始行动,准备工具,同时说道:“在哪里?”“在哪里?”本来都是冷得蜷缩着身子,靠在一起,相互取暖;心中对管解放有着很大的怨气,这个时候却开始瞪起精神,想要把怨气撒在方铁峰的身上。
本来是近在咫尺,几乎是可以看到贺大贵的脸了;而方铁峰和刘霞靠在一起,看不清楚。谁知道,贺大贵把车开向村子。
管解放楞了一下,说道;“怎么回事?”
司机说道:“他们是别人,不是我们的革命对象。”
管解放说道:“这倒是。如果是,他们不可能会走这里。”对司机,“继续前行。”
车上的人都不愿意了,又冷又饿,拍着驾驶室的车顶,说道:“怎么回事?”
管解放摇下玻璃,一股冷风进入,不由打了一个冷战,还是坚持说道:“他们不是我们的革命对象。”
有一个人用力拍着驾驶室的车顶,说道;“管解放,你说清楚,我们挨冻受饿,你就这样折腾我们?”
管解放本来想要摇上玻璃,这个时候,只能是坚持地说道:“坚持一下,我们去饭店吃饭。”他想的是,到了饭店,把方铁峰“革命”了,然后就是一了百了,吃饭?干革命可不是什么请客吃饭?
到了饭店,并没有发现汽车,管解放即使是再蠢,也猜到了那台车是方铁峰他们所乘的车,就想要让司机调头,去追方铁峰所乘的车。
只是车上的人,一哄而下,直接进入饭店;即使是司机,也是打开驾驶室的门,直接进入饭店。
管解放有些目瞪口呆,也有些措手不及。他知道,方铁峰已经是飞龙在天了。而方铁峰并不知道,他因为贺大贵的一个拐弯,就这样让方铁峰与死神擦肩而过。
车在继续前行,车灯在不断跳跃。
汽车在晃动着。
因为开车来的时候,贺大贵发现了路不好,才会这样决定;无形中,让方铁峰避过了灾难。绕过了很长的路,才回到原来的道路上面;却看得了迎面疾驰而过的吉普车。
不用说,这是郑县长和凌继祖等人所乘坐的吉普车。
郑县长和凌继祖他们,是从贺大贵他们所走的路过来的,所以没有和管解放等人遇到。因为司机是觉得前几天到市里面,发现了路不好走,才会如此。
开了一会儿,并没有发现汽车。
凌继祖是第一个感觉到不对劲儿,毕竟管解放等人,他们都是在前面,也没有碰到,怎么可能?而且,再往前,就到了市里,是省会都市。
所以,就和郑县长说了一下, 郑县长也同意,立即回返。
凌继祖以为管解放等人找到了方铁峰,心中有些激动;并没有言语;看到贺大贵所开的车,也没有多想,只是觉得很正常。
因忘记着急,就没有绕转,而是直接走着颠簸的路。
颠簸的时候,觉得有些不对,因为方铁峰一家人所乘的汽车,绝对不可能会是走这样的路;如果是走着路,一定是很慢的速度,肯定是快不起来。如果是快起来,不要说人,就是方铁峰的几个孩子也会从车上颠下来;而且,那些家具也会被颠下来。这是肯定的。很显然,方铁峰一家人所乘的汽车,是绕路。绕路?
几乎是脑子里面一闪,就知道刚才过去的汽车,是方铁峰家所乘的汽车,而不是别人家的。很显然,他是错过了方铁峰一家人所乘的汽车。回头?他看看郑县长。这几乎是可不能会回头的。因为郑县长是不可能会什么事情都答应他。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。
有些郁闷地用拳头打了一下车篷,发错了沉闷的“嘭”的一声。
郑县长和秘书等人都是昏昏欲睡,却被惊醒,看着凌继祖。
凌继祖说道:“抱歉。”尽管是夜晚,他还是可以判断出来,郑县长和秘书等人,想要杀了他的眼神。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。折腾了很久,每一个人都很累,也很疲惫,想要昏睡;却突然被惊醒,换了是谁,都不可能会满意,也不可能会高兴。
郑县长并没有继续睡,而是思考着所发生的事情,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。凌继祖这个人和他一起工作了很久,有些阴险,什么时候会变得这样热情?想到这里,下意识地看了凌继祖一眼。只是黑夜里面,不可能会看清楚凌继祖的脸。听说,是和方铁峰共过事;即使是共过事,这也未免有些太过热情;而凌继祖的个性,很清楚,是无利不起早的人,怎么可能会这样热情?
难道想要对方铁峰不利?啊?差一点惊叫出声。
如果遇到方铁峰,这个人会怎么样?凌继祖会纠缠住方铁峰,派人通知管解放。他是革委会主任,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管解放?怎么可能会不利用管解放?
一定不能让他遇到方铁峰!
问题是,遇到了方铁峰,他郑县长可以控制局面?看看车里,并没有他的人,都是凌继祖的人。这是致命的,也是他大意了。
但是,方铁峰并不知道,他就这样和凌继祖相错而过,也在生死边缘上面走了一回,是第二回。因为凌继祖的一时大意,所以,方铁峰就会活着。
车子在颠簸,在摇晃,方铁峰和刘霞继续昏睡,而贺大贵继续开车。这样的情况,贺大贵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,早已经是习惯了。
进入市区,来到了招待所,才喊醒方铁峰和刘霞。
刘霞和方铁峰抱着孩子下了车,贺大贵上了车,把方铭远和方铭东叫醒,解开绳子,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,好像是三个孩子,怎么就变成了两个?好像是有一个大一点的孩子,难道是他记错了?
方铭东和方铭远懵懵懂懂的被贺大贵抱下了车。
方铁峰抱孩子进入招待所,开始要房间;刘霞等待三个孩子。看到方铭东和方铭远,有些狐疑,看着贺大贵,说道:“方铭瑄呢?”
贺大贵有些奇怪,说道:“谁是方铭瑄?”
刘霞说道:“就是我们家的老大,最大的那个孩子。”
贺大贵说道:“没有了。只有他们两个啊。”说到这里,脸色变老,是不是他开车,把孩子颠下去了?不能啊?
刘霞的脸色变了,对方铭东说道:“你哥呢?”
方铭东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,说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刘霞声音有些尖锐,问道:“你怎么不知道?”
方铭东说道:“他不是去弄水了吗?”可能疲惫,或者是车颠簸的缘故,直到这个时候,还是不是清醒;懵懵懂懂的状态,本能地回答。
刘霞问道:“在哪里弄水?”
方铁峰把孩子放在招待所里面,就走出来,看到孩子少了一个,就说道:“方铭瑄呢?”
刘霞说道:“不知道。可能是丢了。”紧紧地靠着方铁峰,想要哭出来,有些支撑不住。
方铁峰不明白地看着贺大贵。
贺大贵说道:“他俩说是给他们弄水喝,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下了车。”
方铁峰知道可能是方铭瑄被遗落了,对刘霞说道:“明天就有可能会回来。”
贺大贵说道:“我回头去找。”
方铁峰说道:“这深更半夜,你能够看到?去哪里找?算了,先休息。”对刘霞,“我们明天去找,今天先休息。”
刘霞没有言语,只能是点头。方铁峰就把刘霞扶到房间;而贺大贵则是弯腰伸手,把方铭远和方铭东一左一右地抱起来,就朝屋子里面走去;而方铭东和方铭远在贺大贵的手臂里面就已经睡了过去。
进入房间,轻轻地把方铭远和方铭东放在床上,替他们盖上被子。
方铁峰安慰着刘霞,同时对贺大贵点点头。
贺大贵低声说道:“明天我过来。”
方铁峰想要进行客气挽留,只是这个时候,刘霞需要人守候。只能是淡淡地点点头,说道;“好。”
贺大贵转身离开,出了门,就把门带上。
这是一个四个人的房间,只是方铭东和方铭远占了一个床;而刘霞和方铁峰抱在一起,占了一个床;原本是给方铭瑄留下一张床,现在只能是看着床发愣。
什么地方丢了方铭瑄?
可能是疲惫的缘故,刘霞很快睡了过去;方铁峰慢慢把刘霞放下,一个人站在了窗前,看着外面,起伏的波澜,在脑子里面,不断想着方铭瑄。
第二天,天蒙蒙亮,老书记就过来,让方铁峰立即接手工作。百废待兴,是这个时候的主要想要做的事情;方铁峰并没有说出自己孩子丢失的事情;这个时候的人,是以工作为第一,觉得方铭瑄的事,是私事,是小事;而公家的事,是大事,是主要的事。说革命性,或者是贡献,是这个时代所特有的;也可以看出人们的淳朴。
刘霞来不及悲伤,就开始照顾着家。这是典型的牺牲小家顾大家。家的事情,很小;而方铁峰是秘书,工作第一。家,只能是留下刘霞照顾;还有,方铭远、方铭东、那个襁褓中的婴儿,都需要照顾。
安排了驻地,贺大贵直接把车开到那里,帮助刘霞忙碌;而方铁峰已经开始工作;没有提出任何条件,也没有要任何的条件。
只是方铁峰和刘霞都没有想到,在以后的几十年里,贺大贵一直都在寻找着方铭瑄;而且,他一直都在愧疚之中,总觉得方铭瑄的失踪,是他的责任。
黑色的夜空,就像是一头巨兽,不客气地吞噬着幸与不幸。
而路途的不好,有着颠簸,可以看到车灯的剧烈颠动。
凌继祖和郑县长等人坐在吉普车里,继续向回走;只是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沉默的;秘书等人昏昏欲睡。
不一会儿,到了吕屯,看到了饭店。
凌继祖对司机说道:“过去停车。”同时指了一下饭店,然后对大家,“都饿了吧?我们过去吃饭。”这是笼络人心的机会,他是不可能会放过的。
郑县长并没有说话,这个时候,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儿。对这样的事情,他从来就是不感兴趣,只是觉得,应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。只是凌继祖请他一起过去,他没有拒绝。在这个过程中,他是被动的;而凌继祖的行为,好像是有些问题。因为他们相处了几年,他对凌继祖的脾气秉性还是有一定的了解。
凌继祖这个人能力是有的,而更多的用在了勾心斗角上面。像这样的事情,凌继祖从来就没有让他参与,因为这是凌继祖的表现机会。为什么这一次会喊上他?这是不正常的。
凌继祖等人下了车,从玻璃上面,看到管解放领着人正在喝酒吃饭,让凌继祖的心情顿时变得十分不好。本来是抱着万一的希望,希望管解放率人把方铁峰“革了命”。只是管解放等人如果真的是把方铁峰“革了命”,绝对不可能会在这里进行吃喝的;要知道,毕竟是人命。很显然没有把方铁峰“革了命”,却在这里喝酒吃饭,让凌继祖很不满意。
进入饭店,管解放等人都看着凌继祖等人,毕竟时间很晚;进入这里,让人自然是感觉到很惊讶的一件事情;当管解放看到是凌继祖,楞了一下。
凌继祖却并没有言语,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,领着人来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,坐下,要了一些饭菜。
服务员并不高兴有这么多人进来吃饭,却还是应付着,只是态度有些不好;毕竟是吃国家饭,端国家碗,有没有人吃饭,他们都是照常开工资的,不可能因为凌继祖等人到来而改变。
郑县长并没有理会服务员的态度,只是心中琢磨。因为管解放是造反派的头子,很显然,他一进入这里就看到了管解放等人。相对来说,他只是认识管解放,对管解放并没有什么好感;而管解放和凌继祖是很熟悉的,他们之间,应该是上下级的关系。只是有些不对,气氛有些不对。因为凌继祖进入饭店,看到管解放,并没有什么反应,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。
而管解放看到凌继祖,也没有说迎接一下,这也不符合常理。他们自己有什么猫腻?
还没有想明白,凌继祖说道:“我上趟厕所。”就起身出去。经过管解放的身边,对管解放示意了一个眼神。
郑县长好奇地看着,尽管他只能是看到凌继祖的背影,看不到凌继祖的脸上神情,只是这一幕让他感觉到特别的诡异;其他的人不认识凌继祖,管解放不可能会不认识凌继祖;而凌继祖也可不能会不认识管解放,毕竟他利用管解放做了很多事情。所以,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陌生人。既然是熟人,为什么不相互打招呼?就连他郑县长都可以认出管解放,只是不喜欢管解放,所以没有打招呼;而凌继祖怎么会只是经过管解放的身边?
只见管解放从座位上面起来,在凌继祖身后出去。那些造反派成员依旧在继续闹腾。
郑县长嘴角露出了冷笑,知道凌继祖利用管解放,想要对方铁峰下手。毕竟凌继祖做事情,素来就是心狠手辣,打击政敌毫不手软,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。想要利用他郑县长,为凌继祖打掩护,从而让方铁峰从这个时候消失,只是没有如愿。
夜晚的星辰很好,月色很美。
这一切都和管解放与凌继祖没有任何的关系,他们二人正在进行着不是友好的会谈。
当管解放一出来,凌继祖就迎过来,很不客气地说道:“让你做点事情都做不好?还在这里大吃二喝?”
管解放说道:“我也不想,只是这些人想要吃饭。”看着凌继祖,“即使是革命,也需要有力气,也可不能回不吃饭的。”
凌继祖说道:“你还好意思说是吃饭?”
管解放脸上露出苦笑,说道:“我也不想这样,只是他们都饿了,本来是在这里想要堵住方铁峰的,只是没有看到。他们就直接进入饭店吃饭。”
凌继祖说道:“这不是理由。我需要的是结果,而不是借口。”脸上露出了失望,“算了,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。”转身想走,同时加了一句,“我对你很失望。”
管解放心中有些生气,本来就是喝了一夜的寒风,可以说是受累挨冻,却换来这样一句话,是挨凌继祖的骂;这让他心中闪过愤怒;只是还是耐着性子,说道:“这些人吃饭,你给报一下。”
凌继祖很不客气地说道:“你自己负责。”
管解放有些不明白,说道:“我自己负责?怎么负责?”
凌继祖本来是迈出去的脚步,这个时候缩回来,看着管解放的脸,只是夜色里面,管解放的脸,可不能会看清楚。说道:“他们吃饭,你付账。”
管解放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,说道:“凭什么?老子替你跑腿,腿都几乎跑折了,你还让我自己掏钱管饭?我不是周瑜。”他还是有些文化的,所以知道周瑜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。
凌继祖说道:“我让你革命,不是让你吃饭。”
管解放说道:“革命也需要吃饭。”
凌继祖说道:“自己想办法解决。”
管解放心中有些愤怒,也有些恼火,所有的负面情绪,在这一瞬间,都开始迸发,对凌继祖说道:“你必须负责。”
凌继祖很不客气地说道:“你爱找谁找谁去。”
这个时代的人是朴实,没有欠账不还一说;而且,他们都觉得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;即使这个饭店是国家的,管解放也是觉得应该付钱。而凌继祖的行为,让他有些愤怒。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否则也不可能会成为造反派头子。
这个时候,就有些翻脸了;只是还是忍住,并没有把脾气立即发出,说道:“你说什么?”
凌继祖也不客气地重复着说道:“我说,你自己解决。”做革委会主任很久,向来是说一不二,很多时候,并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话,也没有敢违背他的话,也没有人敢不听从他的话;而管解放的语气,让他感觉到不舒服,所以,就这样说出来。
管解放说道:“你什么东西?犊子玩意。”这个时候,他已经忍不住,开始破口大骂。
凌继祖说道:“你才是犊子。”他并不喜欢骂人,所以只能是重复管解放的话。
管解放本来心中就有些恼火,停留凌继祖的话,更加的愤怒,直接挥起了自己的拳头,对着凌继祖的脸上,就开始了痛击。
凌继祖本能地楞了一下,说道:“你敢打我?”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,本能地立即还击。
管解放和凌继祖就这样打在了一起。
屋子里面的人,听到了外面的动静,就纷纷出去看看;发现是管解放和别人在打架;这些年轻人都是火气旺盛的时候,直接就开始上去揍凌继祖。
郑县长也听到外面的动静,只是他并不喜欢看热闹,就没有动。
邻桌子的客人,都是出去了。
郑县长还是耐心地坐着。因为县长没有动,其他同桌的人,尽管是很好奇,还是强按着自己的好奇心。
过了一会儿,郑县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,心里想道:“别不是凌继祖和管解放发生了争斗吧?”毕竟凌继祖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,就对秘书说道;“你出去看看,凌主任怎么还没有回来?”尽管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,但是还是让秘书过去看看。
秘书说道:“好。”就出去看看。不一会儿,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,对郑县长说道,“不好了。”
郑县长有些不满意地看了秘书一眼,说道:“什么不好了?”
秘书说道:“他们在打凌主任。”
郑县长楞了一下,说道:“什么?”
黑夜里,公路上,方铭瑄继续追着汽车,没有感觉到害怕,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;直到最后累得快趴下,才慢慢地走着,哭着,叫着,喊着,“爸爸”,或者是“妈妈”,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;而声音有些嘶哑。
寒意在夜色里面涌动,带着几许沉重,掩过了方铭瑄的心头,让他感觉到了害怕,却有不得不继续在路上挣扎。很累,很疲惫,想要睡,只是心的破碎,让他还是坚持地跑着,继续跑着。月色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让他感觉到迷茫。偶尔,狼的鸣叫,让他更加惶恐,还有心慌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看到了村子,也看到了几点灯光,仿佛看到了希望,本来已经是使尽力气,这个时候又有了新的勇力,开始奔跑。只是这一次的速度,并不是很快,只能是比行走快一点。
可以听到狗吠,却觉得有些优美。
文章搜索
推荐文章
- 太阳雪:浪淘沙令 醉
- 于公谨:“五七”干部蹲“牛棚”
- 于公谨: 人生如酒,能饮一杯否?(二)
- 兰陵剑客:诗歌二首
- 兰陵剑客:七绝-神舟十九
- 稻草人:顶牛(一分钟小说)
- 于公谨:袁昊然申请政治庇护
- 太阳雪:卜算子 看见
- 钟凤娇:母亲 · 小路
- 钟凤娇:悼念母亲
- 临峰愚叟:竹喧归浣女,莲动下渔舟
- 临峰愚叟:江流天地外,山色有无中。
- 兰陵剑客:诗歌二首
- 琼州雨梦:如梦令· 游园
- 稻草人:昊哥(一分钟小说)
- 兰陵剑客:五绝-夫妻
- 飞来飞去:点绛唇•一酌浮云
- 灞陵散人:送寒衣 作者苏育民,中学校长,
- 灞陵散人:一些人生哲理短句 赵景贤
- 兰陵剑客:一个人
- 太阳雪:清平乐 凋零
- 于公谨: 黑人有什么优点
- 临峰愚叟: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
- 云月:千秋史官司马迁 -百家讲坛张毅老师《司马迁的历史时空》观后
- 临峰愚叟: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。
- 南飞哥:落雨知秋,2024.10
- 清净从容简行:人生最美是心安
- 兰陵剑客:五律-秋后
- 南飞哥:【梦见白鹿】,2024.10
- 钟凤娇:为你剪一段唯美的时光
- 于公谨: 敬而远之
- 太阳雪:卜算子 多情
- 静待暖秋 :《秋兰》
投票调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