樟树有情人有情
乡下小街对面的山坡上有棵大樟树,小地名“樟树堡(bǎo)”应该由此而得名。
大樟树像土地神一样,磐石般坐在这山头上,不畏严寒,不畏酷暑,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四面八方的一动一静,护佑着附近百姓的兴盛安康。花开花落,冬去春来,这天地间的流转轮回,今昔过往,一点一滴,都默默地收藏在它的记忆里。
这棵大樟树已大把年纪了,历经沧桑,饱经风霜。它朴素无华,树皮斑驳,虬干曲枝。层层叠叠的绿叶,一片片覆盖着枝条,郁郁葱葱,编织成硕大的树冠,宛如一顶巧夺天工的绿色帐篷,遮掩骄阳,遮掩风雨,展示生命的灿烂,绽放春天的蓬勃。裸露在地面的树根粗细错落,纵横交织,充满了灵气。
大樟树是一首歌、一幅画、一本书,义无反顾地托举起乡里人的美好祝愿,承载起乡里人的满怀憧憬。
只是,看上去这么一棵高大挺拔、刚劲苍翠的大樟树,靠近根部的树干却空空如也,它确实很老了。专家说,一棵树只要表皮无损,纵使树心全无也照样生长,因为它是靠树皮吸收和输送养分的,难怪有“人有脸、树有皮”之说。
大樟树是我们的老朋友、好朋友。我们小时候去小街学校读书或赶集必从这里经过,这时,我们便围绕着大樟树打趣嬉闹,或在树洞中钻进爬出,或站在根条上你推我搪,再或玩拍手掌、猜拳拳、抓石子、跳房子的游戏,别有洞天。
还有些男生,像小猴一样,手脚并用向上攀爬,然后坐在树桠或站在树干上,面对地面的小朋友挤眉弄眼扮鬼脸,插腰挥拳瞎喊叫,活像居高临下的胜利者,得意洋洋,神气十足。
大樟树也是大家的老朋友、好朋友。但凡新桥、莫家湾方向的村民来小街赶集或办事,同样必经此地。远道而来的村民可以放下担挑、背篓,坐在根盘上歇息,夏天避阴乘凉,阵雨时暂作遮蔽。逢上三五知己,还可围聚在树根上,“弹琴入白打勾勒儿”(原为京剧用语,家乡引用为“聊天”),毫无拘束地谈天说地、讲古论今,互诉心中的酸甜苦辣,互享各自的欢乐喜悦。
附近田地里耕作的农夫,常常不约而同,三三两两来此小憩。抽口烟,喝杯水,说说家常,或靠着樟树打个盹,驱散“汗滴禾下土”的辛劳。
在乡亲们眼里,大樟树是家的符号,温馨温暖。那时的故乡,贫穷落后,交通闭塞,人们不管远去何方,全靠两条腿。归来时,只要看到了大樟树,便像到了家门口,疲劳全消,自然地加快脚步。
然而,想象不到的是在这么多美好影像的背后,大樟树竟然还藏有让人难以置信的一页:解放前几年的某一年秋天,一位姓杜的瘫子乞丐,无依无靠,无家可归,在这树洞住了好些时日,着实可怜。不能怪乡亲们薄情,大家都穷啊!相信这是大樟树一生中最沉重、最心酸的记载。这是社会的过错,是时代的呐喊!
“路有尽头,人有极限。”大樟树同样逃脱不了这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,抵挡不住岁月的浸润剥蚀 ,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一场暴风骤雨中倒下了,永远地倒下了,曾经陪伴我们愉快成长的大樟树没有了!随着时光流逝,留下的小地名“樟树堡”虽然一直沿用,可赖以成名的大樟树,以及它曾经的故事渐渐的淹没在年轮深处,没人知道、没人去说了,就好像它根本不曾存在过。但愿我这篇短文能够捡拾些许旧日时光,寄托我和同龄人对大樟树那份难以割舍的绵绵情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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